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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2 / 2)

定北王看着两人道,“太子殿下与齐王殿下亲自驾临王府为小儿道贺,着令微臣与小儿惶恐”。


“王爷不必如此,本宫乃是奉了父皇旨意”,北堂玄裕说话之时不屑地瞥了坐于身旁的北堂玄灏一眼,“父皇有言,王爷为我封国立下不世功勋,这皇恩重赏也是理所应担”。


闻言,季子常与季舒珩连忙离了席位跪倒在了地上,“微臣惶恐,谢皇上隆恩,有劳太子殿下亲临”。


北堂玄裕见此,伸手需扶了季子常的胳膊,“王爷不必如此,若被父皇知道,得怪罪本宫了”。


季子常低着头站起身,而后对身边的季舒珩道,“珩儿,还不快快谢过太子殿下”。


季舒珩随即双手端起了酒杯,低头对北堂玄裕道,“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北堂玄裕伸手执起桌前的酒杯,“好说,好说,皆乃皇恩浩荡,还望小王爷切莫忘了才是”。


这定北王府的荣耀非常,还有季舒珩与北堂清绾的喜结连理,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因皇上所赐,所以这要感恩也只能是感恩当今皇上,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北堂玄裕这番话既是说的给季子常和季舒珩听的,也是说给齐王北堂玄灏听的。


与季舒珩饮完了一杯后,北堂玄裕转头看着北堂玄灏道,“五弟,你也说两句”。


北堂玄灏温温一笑,道,“太子殿下都已发话,臣弟岂有不遵之理”。


说着执起酒杯走到了季舒珩的面前,“本王此来,一是为恭贺小王爷与皇妹喜结连理,二是欲提醒小王爷一声,日后若是敢欺负绾儿,可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齐王殿下训示,微臣定当铭记于心,日后必当好生善待公主,不会让公主受一丝委屈”


季舒珩一番话说的真挚,却不是为了在北堂玄灏面前做戏,而是发自他内心的真心话。


北堂清绾虽自七岁后便被送上了那紫竹峰,但在每年的年关时节皆会回到这宫中。


在前年的除夕之夜,皇上大宴群臣,在金殿之上,季舒珩第一次见到了北堂清绾。


那惊鸿一瞥,北堂清绾唇角的那一抹嫣然浅笑,温婉动人,自此印在了季舒珩的心底。


但这份悸动季舒珩一直藏在了心底,从不曾表露过。


因为北堂清绾是身份尊贵的封国七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于他季舒珩而言,是不可企及的最高贵的存在,所以他从不敢奢望,哪怕只是再见一面亦不敢奢望。


可有一天,那一个从不敢奢望之人却突然成了他的妻子,不论是因为什么,他季舒珩都会誓死爱她、护她一世。


季舒珩从席间悄悄退了出来,吩咐一直跟着他招待宾客的杨立。


“让人准备些吃的送到我房里”


季舒珩知道,北堂清绾本就身子不好,今日又从晨起折腾到了日暮,午膳和晚膳都未用,现下定是又累又饿,可他暂时又走不开,便只能吩咐下人备了送过去。


洞房之内,红烛已经燃烧过半,一身大红嫁衣的北堂清绾端坐于床榻边缘,听着从前厅之中隐约传来的宾客吵嚷之声,只觉身体很累,心也很累。


可纵使身子已然累到无力,北堂清绾依然将背脊挺的笔直,仪态万千的端坐在那儿,这既是身为皇家公主应有的威仪,也是北堂清绾内心的坚韧不屈,即便是再苦再累再伤心,也不会在旁人面前流露出分毫来。


唯有在君夕颜面前,北堂清绾才可无所顾忌,开心之时可以笑,悲伤之时可以哭,生气之时可以发脾气,无奈之时可以叹口气。


乏了可靠在那人肩上小憩,困了可枕在那人腿上安眠,痛了可窝在那人怀里撒娇,伤了可搂着那人脖颈流泪。可那人走了,也带走了她最后的喜怒哀乐。


现在的北堂清绾心就如一潭死水,也正因为此,她才能够一直挺到现在。


可是,当突然传来吱呀的一声,像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时,北堂清绾却仍忍不住心里一颤,而后蓦地一下屏住了呼吸。


原以为心已死,接下来如何都不会在意,可当真到了这一刻时,却感觉到心跳明显加快。


北堂清绾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地开口。


“舒珩,是你吗?”


北堂玄灏也不欲再多言,刚要转身离去,面前的人却突然有了反应,不由停了动作。


君夕颜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北堂玄灏一眼,而后便背转过了身准备离去。


可这身子却似乎有些不听她的使唤了,眼看着君夕颜有晕倒在地的危险,卫炔连忙闪身上前。“师妹!”


但卫炔还未来得及近她的身,便被君夕颜那冷冰冰的话语给喝止住了。


“别过来!”


卫炔蓦地停在了离君夕颜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君夕颜努力稳了稳身形,而后慢慢向前面走去。


北堂玄灏看着那身形已明显不稳,但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迈的端正的身影,黑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好倔强的女人!”


即使鬓角的发丝已乱,红唇已泛白干裂,裙角也沾了泥星尘土,纵然身形已如此狼狈,眸眼中却仍是那不容人轻视和怜悯的孤高清傲。


回到客栈后,君夕颜才倒下,就倒在她的房间门口。


两日两夜未进食,滴水未进,春季里早晚更深露重,又逢绵绵细雨,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倘若君夕颜不是习武出身,怕是早已倒在了那西华门。


好在卫炔懂得医术,开了方子便让店小二帮忙去给抓药了。


看着纵然是在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人,卫炔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可却在触手可及之时又收了回来。


叹了口气,从床边站起身后走到了一旁的桌上,提起笔后,思忖了片刻,便在信笺上落了笔。


“师父……”


“绾儿拜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堂明礼从案前的奏折中抬起头,深沉的黑眸扫了一眼殿下跪着的人。


“平身吧”


“谢父皇”


北堂清绾起身后,眉眼低垂地立在那儿,安静地等着北堂明礼发话。


终于,北堂明礼阅完了原先案前摊开着的那本奏章,合上后扔到了案上的一角。


“听你母妃说,你这两日身子不适,可有宣太医瞧瞧”


北堂清绾微微低下头,“已宣太医看过,并无大碍,谢父皇关心”。


“那朕便放心了”,北堂明礼伸手端起案前的茶盏,“这再过些时日便要大婚了,到时定然免不了一番折腾,所以绾儿需得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绾儿知道,请父皇放心”


“嗯”,北堂明礼饮了一口杯中的茶,“对了,父皇给绾儿挑的驸马,绾儿可还满意?”。


北堂清绾柔柔一笑,“父皇疼爱绾儿,自是给绾儿挑选了这全天下最好的驸马,绾儿很喜欢”。


北堂清绾说这些话之时,北堂明礼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却是柔和清澈,看不出丝毫虚假。


“绾儿知道就好”,北堂明礼放下手中的茶盏,“这季舒珩虽出自将门之后,却无那骄纵跋扈之气,很是自强自立,这一点让父皇很是喜欢。他虽为武将,但也是个识文懂礼之人,绝非一般的粗人莽夫,绾儿大可不必担心”。


北堂清绾的唇角一直噙着一抹笑,认真地听着,末了微微低头道,“多谢父皇”。


“好了,你这身子不好也不宜站太久,回去吧”,北堂明礼摆了摆手。


“绾儿告退”


出了大明宫后,北堂清绾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便想着去御花园里走走。


不料却在去御花园的路上遇上了三皇子也即当朝太子北堂玄裕,遂低头行礼道


“绾儿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是七皇妹啊”,北堂玄裕微微抬起下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北堂清绾,“这是行将要出嫁,舍不得这御花园里的景致吗?”。


北堂清绾心中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依旧笑得温婉柔和。


“这眼看着便要入夏了,绾儿自是舍不得这御花园里的春日景致”


“七皇妹也不必担心,听闻那定北王府花园里的景致也很不错,几乎可与这御花园里的景致相媲美”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世上又有何处能比得上这御花园里的景致”


“那等七皇妹嫁到王府一看便知”,北堂玄裕说着嘴角扯出一抹笑,“不过说起来,七皇妹这桩亲事能成,可是多亏了五弟,若不是他及时将七皇妹接回来,这定北王妃的头衔怕就是别人的了”。


北堂玄裕说完,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北堂清绾依言,而后便迈步离开了。


“绾儿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北堂玄裕贪图享乐,智谋不足,鲁莽有余,之所以能在这储君之位上安稳坐了这么久,一是因为其母乃当今皇后苏雪娴,二是因为其还有一个掌管了七万京城防卫军的舅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北堂明礼对其仍寄予了厚望,毕竟是自己的嫡子,也因了这些原因,朝堂之中约有半数大臣在支持他。


而在众皇子之中,对太子北堂玄裕威胁最大的便是那齐王北堂玄灏。与北堂玄裕不同,北堂玄灏是文韬武略,智谋与胆识兼具,也颇得北堂明礼的喜爱,奈何其母身份不高,只一小小的地方知府之女,因而迄今为止仍只身居嫔位。


不过北堂玄灏也是争气,在朝中苦心经营了多年,也获得了近半数大臣的支持,现下已与北堂玄裕形成了对抗之势。


但要真论起双方的实力来,北堂玄灏还是略逊了一筹,原因主要在于军中缺乏支持他的势力。


封国总共有三十七万的常备军力,其中青龙军二十万,由皇帝北堂明礼亲自执掌,京城防卫军七万,由北堂玄裕的舅舅苏立掌管,尚阳军十万,兵权则握在了定北王季子常手中。


定北王季子常在储位之争中一直持中立态度,但在圣旨下达将北堂清绾指给季小王爷季舒珩之后,旁人便再也不会认为这季子常还能保持中立,势必是会偏向这齐王北堂玄灏。


因为在诸皇子当中,北堂清绾与这北堂玄灏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


卫炔端着熬好的药从客栈后厨出来之时,天色已晚,残月正当空。


小心的端着手里的汤药,上了二楼,到君夕颜所在的房间门口后,抬手敲了敲门,却是没有回应,又忍不住敲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回答。


卫炔心中不安,伸手推开门便进去了,却见身着夜行衣的君夕颜正把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


“师妹你这是”


君夕颜将黑布在脑后打了个结,抬眼之时,那双寒目就如那冰冷剑锋在暗夜里幽幽泛出的光芒,让人看了不自觉地心里一颤。


“我要夜探定北王府”


卫炔一个闪身,瞬时挡在了正欲跳窗离去的君夕颜的面前。


“不行!王府守卫森严,师妹的病又尚未痊愈,此去定然凶险”


在凉凉的月色下,君夕颜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眸中投下一片阴影。


“让开”


“师妹!”,卫炔却是难得的没有退让,“你纵然是杀了他又如何,没有了这季舒珩,也还会有其他的什么人去做这附”。


感觉到君夕颜周遭的气温骤地降至了冰点,卫炔的心蓦地颤了一下,却仍旧没有让步。


君夕颜微抬寒眸,“谁说我要杀他,我只是替她去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话落,北堂玄灏便欲绕过跪着的两人走上房前的台阶,卫炔蹭地一下站起身,再一次挡住了去路。


“还请殿下三思!”


“放肆!”,未名冷漠着脸高声斥责道,“齐王殿下的路也是你能拦的!”。


“未名”,北堂玄灏敛了笑容略沉了声音道,“当心别吵醒了君大人!”。


而后,北堂玄灏缓缓抬头,波澜不惊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卫炔,淡淡道


“卫大人,可”


右侧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起,几人闻声看过去,就见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穿着一袭白袍的君夕颜面色苍白的站在那儿。


“子谦你醒了”,杨泽有些激动的从地上站起身道。


君夕颜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了北堂玄灏面前,拱手行礼道


“殿下驾临,下官未曾出府相迎,还望殿下恕罪”


北堂玄灏看着微微低了头的人,温温笑着道,“君大人有伤在身,无需多礼”。


君夕颜抬了头继续道,“殿下相救之恩,下官还未来得及登门致谢,如今又劳烦殿下亲自驾临府中,实是不该!请殿下至前厅奉茶”。


“不必了,君大人尚有伤在身,还需好好休养才是”


北堂玄灏说完看了一眼身后的胡子大夫,胡子大夫随即走上了前来。


“这是本王府中的大夫,今日特意带来为君大人诊治伤势,以助君大人早日痊愈”


“多谢殿下美意”,君夕颜拱了手道,“下官因自幼便与人学了医术,因而凡有伤痛皆是由下官自行诊治,从不会借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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