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玉点点头，拉着周云逸转身离开。等周家姐弟俩离开，罗校长想了一会儿纳闷地说：“周家不是只有俩孩子吗，小的那个好像还有点问题，那刚刚跟他下棋的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对于日化店夫妇有个痴呆儿子的事情，住在同一条街上，虽然隔着好几家住户，但他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毕竟都是一个镇上的，但他比较忙，没怎么关心谁家孩子好了坏了，所以并不知道周家夫妇这个儿子已经恢复正常。在他这种知识分子眼里，痴呆是不可逆的，只有轻重可分，没有痴傻着忽然就变得和正常孩子一样一说，所以一时他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虽说这么小的孩子象棋下的这样好，可以和他这个有好几十年经验的人下棋还不落下风挺少见，可也不是没见过，罗校长稀奇，但知道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太多了，他从二十来岁就在学校里执教，到现在任职校长，眼看着再过个几年离退休也不远了，多少好苗子没见过。他曾经在山里支教过几年，见过一个孩子，十来岁，自学，都没有做过什么实验，但通过数学公示竟然解决了一个数学界的大问题，他当时发现后就通过写信给教育局说了这件事，很快上头很重视，那个时候还没有义务教育，但又是个好苗子，公家安排学费生活费这些开支，把孩子送到了帝都这样的中心圈接受教育，现在已经是科学院的顶尖人才，研究航天技术，他去支教的时候还很年轻，二十来岁，当时是大三，只比那个小孩大十来岁，如今两人倒成了朋友，之前带着老伴暑假去帝都玩，对方特意申请休假出来请他们吃饭叙旧，安排他们游玩。回忆到从前的罗校长看看时间收起棋盘，背着手悠悠达达的回家吃午饭了。回家的路上，周秀玉问周云逸道：“你今天和爸说话了？”周云逸嗯了一声。周秀玉没再说话，催促他说：“走快点，一会儿该等急了。”到家后，尹秋萍和周德宇都笑容可掬的看着周云逸，招呼他赶紧坐下来吃，周德宇还递了一条拧干了的湿毛巾给他。“玩了这么久，擦擦汗，舒服点。”周云逸默默接过来擦擦手和额头，其实他不喜欢用这条毛巾，他们全家四个人就用这一条毛巾擦手擦脸，而且是两三天才用香皂搓洗一遍晾晒，要用的时候再打湿拧干，这毛巾像是用的时间太久都有毛边和破洞了，他很不习惯。倒不是嫌弃它烂了，而是四个人用一个毛巾，真的很不卫生。说到卫生，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两人给他夹菜，一家人也没有用公筷的概念，但他因为条件和环境所限，都没有矫情的提出要求，他有时候总觉得，一旦他提出什么要求，都有可能是在压榨这个小女孩。所以现在他慢慢的在改变这两人的习惯，比如在两人给他夹菜之前先自己夹到碗里，或者轮到自己用毛巾的时候就多洗几遍再用。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也给别人减少麻烦。虽然是粗茶淡饭，但也有其可口的地方，特别是他最近自觉胃口特别好，饭量也增加了，之前吃个半碗就饱了，现在可以吃满满一碗，还要喝两碗汤。可能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尹秋萍看到儿子碗里的汤喝完了，眼神示意周秀玉给他舀汤，周云逸下一秒就自己起身去舀汤，不给任何人机会。之前他想去厨房为周秀玉分担家务，却让周秀玉遭受一场毒打，那么他不去厨房做家务，给自己盛饭盛汤这些小事情自己来做总行吧。这落在夫妻俩的眼里倒不觉得有啥问题，更多是觉得孩子越来越有出息的骄傲感，一脸的欣慰。周德宇还夸奖周云逸说：“儿子真棒，最近都是自己盛汤盛饭，这上学和不上学果然是不一样的。”尹秋萍认同道：“看专家号就是不一样，给咱出的主意太好了，真应该早点送他去学校。”语气还有点遗憾，感觉送晚了似的。周云逸心里无语，面上慢慢喝汤，平静的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星期一那天，门口的四个孩子结伴去学校，周云逸到了班里发现好几个孩子都剃着光头，打闹的时候也是少林十八罗汉，或者十八铜人，反正都是和少林寺有关的口号或者招式。看来西街这边也安排了电影，孩子们最近都有些上头。在家周云逸很沉默，但到了学校，看到这帮活力四射像是没有烦恼的小姑娘小男孩则心里放松不少。吴峥比周云逸晚一点到学校，周云逸一看到他，忍不住笑了，这娃本来就胖，头也圆，现在剃了个光头，像是电影里的喜剧角色似的，从头到脚都透着喜气。吴峥坐下来，看到同桌在笑，他同桌不经常笑，所以他摸着脑袋说：“昨天刚剔的，你怎么没剔，你没看《少林寺》吗？”周云逸说：“看了，但我不想剃头。”“为什么，你不喜欢吗？”“你用剃头来表达喜欢，我看着开心，笑了也是表达喜欢，我们表达方式不一样。”一本正经的回复吴峥，把吴峥给说的五迷三道，不过他并不在意，放下书包，立即开始和前后左右讨论电影的精彩，说到激动处还伸出手比划两下。在这种氛围中，很快就开始上第一节 课了，今天周一，按照课程表，今天第三节有音乐课，等到终于熬到音乐课的时候，大家都挺兴奋的，他们很喜欢周雅的课。周雅是这所学校教师团队里为数不多这个年纪还很注重衣着和保养的女士，她穿着一条淡绿色连衣裙，齐肩发烫了个卷，穿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周雅微笑着跟他们说：“同学们好。”班长喊口号，大家一起起立问老师好。周雅挥挥手说：“坐下吧”然后顿了顿，看着讲台旁边的风琴说，“你们应该看到了，这是下课后高年级的哥哥们帮忙搬进来的风琴，今天我们要学一首新的歌曲。”班里的孩子们都满脸期待，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炯炯有神地看着周雅。周雅除了一二年级是每周两节课，其他每个班每周都只有一节课，教全年级十个班，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听说学校即将开办六年级，想到这事儿周雅就有些头疼，从前一周十四节课她觉得正好，偶尔有什么活动还得为学校排练点节目，但未来再加一个班，不就多占用一会儿她的时间，想想就挺累的。因为和刘颖的这层关系，周雅每次来二班上音乐课都忍不住多观察两眼周云逸，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每次上课都要点周云逸起来跟唱两句。本来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出糗，但这孩子每次都唱的挺好的，声音也很清澈，是那种很适合唱歌的嗓音，乐感非常好。从一开始的探究，到现在越看越顺眼，周雅还蛮喜欢这个小孩的。她先教孩子们歌词，等歌词读得顺畅后，教他们打节拍找乐感，最后才开始弹风琴合唱，让大家跟着她唱，一句一句的教。下课铃声响起后，周雅站起来合上琴盖对班里的小孩说：“同学们今天表现的不错，平时也可以找时间多练练，不会的可以向周云逸同学请教，他唱得很好，我下次来上课会抽查你们的练习情况。”一瞬间，全班所有人都看向周云逸，有的羡慕他被老师夸奖了，有的则还挺郁闷的，比如音乐课代表李晓婷。其实李晓婷也唱得不错，但周雅太关注周云逸，反而忽略了李晓婷。等老师离开后，吴峥给周云逸竖起拇指说：“你唱得太好了，好听，我歌词都还没记全。”语气佩服。李晓婷的表哥张怀朝比李晓婷大半岁，和他在一个班，但学习真不如表妹，又因为个子比较高，性格比较皮，坐在最后一排，他看到李晓婷一脸不开心地看着周云逸，就寻思着找周云逸的茬。有时候恶意就是这么简单，甚至没有缘由，仅仅可能只是看着不顺眼。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恶意不分年龄，甚至没来由，我记得很清楚，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个智力和普通小孩有差别的孩子，身体也相对笨拙一些，隔三差五就被后排的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欺负，很多时候会直接拿脚踹对方，完全没有理由，就是纯粹想欺负人家，趁着老师不在就打人家，听说两家还住在一条街，是邻居，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恶意，这是其中一个经常打他的男孩子之一，后排其他几个看他被这么对待，也是不把他当同学看待，随意打骂那种，真的是很不好的回忆，但又记忆深刻到现在。第15章 两根冰棍周云逸是从厕所里出来，准备回教室的路上被张怀朝给拦住的，准确的说是被张怀朝扯住胳膊给推到旁边的大树上，有那么一瞬间周云逸觉得撞得自己像是心脏都要被震出来了。虽然已经开学快俩月了，但他和班里许多同学还没有那么熟悉，他知道这人是一个班级里的，但名字他不是很确定。周云逸眼神疑惑地看着张怀朝，扶着身后的树要站起来，但张怀朝踢了一下周云逸的腿。周云逸也没客气，站好后直接把张怀朝从自己面前推开，同时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张怀朝一脸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傻子，你干嘛抢我妹的事情，我妹才是音乐课代表，你不准教别人唱歌。”说完还想再踢一脚周云逸，但被周云逸躲开了。周云逸回答说：“教不教在我，你管不着。”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孩子。张怀朝像是很没面子一样，叉着腰说：“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傻子。”他小舅就住在东街，他之前见过痴傻状态的周云逸，所以自觉知道他的秘密。“我是不是傻子，别人看的出来，你说的有用吗？”周云逸无语至极，懒得和这熊孩子多说，绕过他向班级走。面对这样不害怕他的人，张怀朝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追在周云逸后面骂骂咧咧。“你等着，放学我叫我哥来揍你。”张怀朝有个哥哥在上四年级。周云逸不听他说话，自顾自回到班里，吴峥立即拿出音乐课本问周云逸刚刚那首歌怎么唱，他甚至有句歌词还没认熟，不知道怎么读。虽然被警告了，但周云逸没有管张怀朝，认真地教吴峥认歌词还有怎么去唱。张怀朝在他们那条街也算是个孩子头，没人敢惹他，一是他本身打架就比较凶，没人敢惹，二是他们张家兄弟多，人多势众，所以作为那一片的孩子们都还算听他的话，所以遇到一个很不听话的周云逸便记在心里了。上午上完课放学后，张怀朝就抢先冲出班级去四年级找他哥了，可惜他哥还在班上背课文，老师说了，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回家。张怀朝还没胆子大到直接不顾老师的存在去班里把人叫走，最后只好自己带着好伙伴去找周云逸的茬。但周云逸也不是一个人回家啊，张金宝，唐甜和周秀玉都在他身边，张怀朝看到那么多人和周云逸在一起，也不敢贸贸然打一顿对方，只好走过去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周云逸。周云逸其实都忘了张怀朝，所以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了，张金宝看到对方撞了人还想跑，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把张怀朝的衣领子给拽住了。“你干嘛撞人！”张金宝也不好惹，力气大，死死拽住张怀朝，张怀朝想跑都跑不掉。张怀朝梗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张金宝说：“我想撞咋啦！”张金宝皱着眉头说：“我看你是想挨揍。”说着举起了自己肉呼呼的拳头。就在这个时候张怀朝的表妹李晓婷和同桌一起从学校走出来，正好看到表哥被人攥着衣领子，连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你干嘛拉我表哥的衣领子，放手！”张金宝说：“是你表哥先来撞别人的，差点把我朋友撞到地上。”李晓婷看到张金宝指着周云逸，又看看表哥说：“你干嘛撞他？”似乎是看到自己人过来了，底气十足的张怀朝把张金宝的手打开，拉拉衣服说：“他又不是音乐课代表，干嘛抢你的事情。”李晓婷一脸无语的样子说：“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回家我就告诉二姨你在学校打人。”张怀朝怎么都没想到表妹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主，立即傻眼了。唐甜说：“你赶紧给我弟弟道歉。”在她眼里，一个门上的俩男孩，都是她弟弟，弟弟被欺负了，肯定要仗义执言。李晓婷抱着臂说：“你快点道歉，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心中住着‘飞天小女警’的的李晓婷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女孩。周云逸也没想到李晓婷的性格这样黑白分明，在他眼里，小孩子推推打打都很正常，说了一句：“不用了，没事。”就要走。李晓婷把两个当事人都拉住，不让走。“不行，他必须道歉，他做错了，就得认错”然后对表哥说，“你不道歉，那我就回家和二姨还有二姨夫说。”张怀朝气势汹汹的来找茬，最后不得不屈服在表妹的警告中，看一眼周云逸扔下一句：“对不起。”说完拔腿就跑。李晓婷翻个白眼，然后回头对周云逸说了一句：“以后他要是还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和我姨说。”面对无辜找茬的熊孩子，以及富有正义感的女同学，这让周云逸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啼笑皆非，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太可爱，冲淡了他对张怀朝的不悦。回去的路上，唐甜和张金宝走的快，俩人走在前面，周云逸和周秀玉走在后面，他对周秀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用告诉他们。”周秀玉嗯了一声。怕到时候张金宝和唐甜说漏嘴，周云逸又追上去跟两人交代了一句。唐甜心里一直忍着一句话，这会儿听到周云逸的嘱咐，直接说了出来。“弟弟，你说话真好听，和电视里的人一样……像……像少儿频道的少儿主持人！”其实她指的是周云逸说的普通话，倒也不是说他有播音腔。周云逸虽然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四个月左右，但仍旧不会说这里的方言，只能听明白个七七八八，所以他开口基本都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加上他声音还透着一股稚气，格外的好听，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正因为有这种差异在，周云逸有时候有点抗拒在大人面前说话，基本上都会被议论说话和他们不一样这点，还挺麻烦的。果然是少说话不出错，所以少说话是正确的。其实原本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和家里人说是不想节外生枝。奈何最后还是被周家夫妇知道了。这事儿还是从张金宝的妈妈徐娅嘴里说的，张金宝虽然答应周云逸不告诉周家夫妇，但没忍住和自己的父母说了。这天是周二，孩子们都去学校了，徐娅和尹秋萍结伴去菜市场买菜，路上就说到了昨天放学发生的事情。“云逸昨天有没有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