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痛，而且身体周围穿的骨骼护甲也裂成一片片。脚底下踩的小船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失去控制，飘向深空。
疼痛中，我看清楚那些光点是从弧形防御体窜出来的射线，碰上一些小陨石直接粉碎了。这玩意要是落在身上，必然要粉身碎骨的。思维比身体更快，我知道自己要躲，但根本无法动了。
这下玩脱了。
如果我被搞死了，被收入了空间的大船和姜昊宇会怎么样，是不是也要死？
临死的一瞬间，脑子里真的和走马灯一样，无数的画面闪耀出来。白玫应该会哭死吧，姚启泰大概面无表情决定多生几个，姜静流说不定会伤心泪流一下，伏波老师肯定要咒骂我死丫头片子。如果姜昊宇要知道自己是这样被我搞死的，肯定会掐着我脖子大吼，“姚复，你个智障――”
想想就可怕。
我用力展开自己的空间挡在面前，希望它不要辜负这么多人的期待，至少帮我挡下一次攻击。趁这个空档，我艰难地把手伸到小口袋里，想再抓符文出来。虽然身体可能会有负担，但能再用一次那个保命的符文就好了。
射线打在我的空间上，边界的地方居然塌陷了一块。
据说空间是这宇宙里最神奇的力量，很难被摧毁，可居然就这样被搞塌了一片？我该说果然不愧是中央星域么，这安保防护就是强，连女尊也不放过。
被收纳进入空间的飞船只看得见一个虚影子，姜昊宇拆了船顶跑出来，仰头看见这可怕的场景，在里面对我又叫又跳起来。这家伙，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放他出来，当然是先自己顶着了。
眼见得空间要被压成八瓣了，我用余力想把姜昊宇甩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呼啸着飞过来，猛然将我推了出去。我在太空里翻滚了好多圈才停下来，一蓬白色的光环着我，无数星星在我脚底下闪耀，伏波伟岸的身躯挡在我面前。甚至连邱洁，都狗爬一样不知从哪个地方跑出来挡在我面前了。
啊呀，老头子果然不愧是老头子，第一个找到了我。
我艰难地冲他笑一笑，他来了，算是可以不用死了吧。
邱洁小心翼翼看着我，伸手指了指我身上。我低头，发现身体周围环绕着一个白凤形状的光芒，将周围的射线挡开。这是东西，难道就是在家祭的时候，钻进我身体里的光吗？
伏波扫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家伙要作死，没想到居然这么作。白圭对你太放松了――”
我低头，不敢正视他。
他不知怎么挥了几拳，将附近欲接近的船和机甲轰开了。
远方，更多浩浩荡荡的船围拢过来，带着白家和崔家的徽记，但没人敢再靠近了。
事情果然搞大了，我默默将姜昊宇放了出来。
他整个人已经快疯了，出来就抓着我摇，“姚复，你都干了什么？不是只要接应我就好了吗？”
我胸口痛，全身都在痛，指尖动也不能动，他这么摇晃我，我已经要散架了。
“别动她，她现在在升级。”
“升级？”邱洁惊惶到极点，眼睛不断瞥着空间里的大船，显然更担心他的妹妹。
我不知道自己在升级，这玩意太没标准了，说来就来。姜昊宇瞪着我，整个人在冒烟，继续骂也舍不得，打又打不下来。我看他为难成那个样子了，断断续续道，“不好意思啊，擅自破坏你计划了，但谁让你们都不听我话。”
姜昊宇脸憋得铁青，只好抱着我不放。
伏波见我们大概安静下来了，手握了握，凌空抓着咱们三就飞走了，后面呼啦啦跟着一大票的船和机甲。
白家的船冲在最前面，之后是崔家的，姜家的倒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伏波老师那艘飞船已经自己飞过来了，他开了舱门，将他们两一股脑儿给塞了进去。我留在舱外，他仔细看了下我还露在外面的空间，居然伸手凌空抓住它，硬生生给按了回去。
我的身体本来就痛，这下子更痛了，并且脑仁儿好像被撕裂了一样，烦躁得要命。
“别碰我――”我忍不住了，冲他吼。
他笑，道，“还挺凶的呢。”
我火找不到地方发，见他的手又要伸过来抓我，干脆扭着他的手就开咬了。他不纵容我，捏着我嘴巴，道，“姚复，看清楚我是谁？你是要被自己的情绪主宰，还是找回自己？”
我不想听他废话，低吼道，“我指点，你别碰我就行，死老头。”
伏波老师笑得更开心了，道，“那你赶紧把空间收起来，这玩意没法进飞船。”
原来如此，怎么不早说，我最恨人家碰我了。
这么恨恨地想着，将空间收了进去，整个人也没力气了。
他拽着我的衣服，将我拉进去，抓着舱门的把手准备关门。
一只手将门抵住了，姬太老师的脸露出来，后面是白圭和万钧，还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崔铮。
“啊呀，都来啦，跑得挺快的嘛。”伏波老师一把将我甩姜昊宇怀里，“既然都来了，那进来喝杯茶呀。”
姜昊宇把我抱到小床上安置好，邱洁对船里很熟悉，狗腿地帮忙找了冰水和毛巾来。姜昊宇一边帮我擦汗，一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咧嘴一笑，“我不是说了么，谁让你们不听话？”
他将毛巾甩在水盆里，“就这个？”
这个已经很严重了。
升级的过程太难受了，除了身体在痛，全身发热，不一会儿衣服全湿了。脑子倒是越来越清晰，甚至过去十六年来不清楚的事情也想明白了。难道说升级还会包括智力的成长吗？
外面他们不知道在谈些什么，片刻后崔铮过来请，说要我出去。他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礼服，本来该喜气洋洋的一天，结果被我和姜昊宇全毁了。他倒是有理由生我们的气，但不知为什么显得很平静的样子。
姜昊宇抱我出去，把我放在椅子上坐好。
伏波老师坐我身边，姬太老师坐对面，白圭和万钧分列两侧。
所有人都看着我，除了伏波。
这老头子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一直在哼着小曲。
“姚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姬太老师开口道。
我看一眼伏波老师，他道，“有什么说什么，怕啥？”
这是要给我撑腰的意思了？
我马上来劲了，指着崔铮和姜昊宇道，“原因我跟他们都说得很清楚了，只是没人愿意听话而已。”
白圭想说什么，被伏波眼神阻止。万钧也想问点什么，被姬太老师抢先了。
“你说。”他道。
“第一，我跟姜昊宇和崔铮，本来是玩得挺好的小伙伴。”我的情绪很激动，必须要压着才能好好说话，“咱们小孩子玩耍，做什么说什么，关你们什么事？就算是要结契，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大人为什么要插手？第二，我说了我不要结契，跟姜昊宇和崔铮说了，他们不同意；跟你们也说了，没人听我的话，当我是死人吗？”
想到这个就很生气了，脸通红，双手拍着桌子，“我是女尊，我才是要真正要结契的人，为什么我没有决定权？你们这些老家伙，欺人太甚了。是不是看着白玫不在，所以故意欺负我？”
“还有啊！伏波老师要走我一个女儿就算了，毕竟这是我自己答应了。你们算什么？是养过我一天，还是帮我擦了什么屁股？凭什么要我女儿？我告诉你们，我不答应――”我不知道自己是眼睛是不是要烧起来了，姬太老师居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来，“大不了，我一个都不生！”
“既然你们等单方面的决定我的未来，我为什么不能干我自己想干的事情？”姚复有点得意洋洋道，“我现在就这样了，要走了，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姬太沉着脸，道，“姚复，结契的合同已经定好，三家的合作势在必行。”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还是不太敢去看白圭的脸，毕竟白家对我还是蛮好的，但我再一次强调，“我姓姚，不姓白。”
伏波笑眯眯点头，“是啊，是啊，在合同上签字的人可没有咱们。”
“伏波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姬太很不满意。
“我的意思就是，姚复是我学生，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很感动，看着伏波老师道，“老头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道，“你冷静点，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热？升级就是这样的，身体全部动起来，为你的空间积蓄能量做准备。不过不要害怕，这是很正常的过程――”
白圭和万钧显然有满肚子的火又发不出来。
姜昊宇道，“先生，还是先把她送回去休息――”
“不行。”伏波道，“她这次升级太快了，是情绪和空间能量产生了极大的震荡，又被第一次纳入了那么巨大的东西强行激发的。必须要让她将情绪发泄干净，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崔铮咬牙，道，“姚复，你想要做什么？”
伏波老师看一眼崔铮，道，“哟，你反应还挺快的嘛，这就开始配合我啦？”
他本来只是一个没长成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但现在全没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结契充满了期待，但现在怎么都会失望了，只好道，“崔铮，不好意思啦。我又不喜欢你，结契只是开玩笑打赌，不是真的。这个算我对不起你，以后关外有事找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就这样算了。”
他嘴唇抖了两下，拳头握得死死的，“不可能！”
姬太老师也有点郁闷道，“简直儿戏。”
“怎么就儿戏了？”我直接怼他道，“你不觉得你们才奇怪吗？我和姜昊宇要结契，关你们什么事情？我们愿意了高高兴兴去办个手续，不高兴了解开就好了，谁要像你们哪有劳师动众――”
“他愿意的。”姬太老师坚定道。
我看着姜昊宇，赌气道，“姜昊宇，你说，是我说的对，还是你爸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