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当然知道。”村长抿了一口茶，有些怀念的说起了往事，“言子雅小的时候就和村里格格不入，不过这也有可能和他家里有关系吧，他那一家人的性格都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没想到言子雅居然会和你这么好，你也是，以前我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为了言子雅的事情奔波……”
许文成讥嘲的笑笑，笃定的说道：“村长是想说这件事情你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村长却大笑起来，“你小子倒是聪明，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小子这么精透。”
“村长是准备就此作罢？”许文成沉了脸，干脆的问到。虽然这件事情许文成是牵头的人，但是村长却是拉拢人心的人。若是之前许文成没有受伤这件事情肯定就成了，但是现在力道一泄众人又缩回了龟壳，而且这次在想要敲打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甘心，但是这件事情真的无能为力。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我爹那一代就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你看到现在都没动静。”村长皱起了眉头，他说的是实话，言家在他们村也住了很多年了，许文成能够想到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想不到，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没那么容易……
十一自始至终只是静静的站在许文成身后，眼神平淡得犹如一潭死水。任是许文成和村长在这边说些东西不能在他眼中激起的波澜。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到时候无情了。”许文成烦躁的皱眉，事关言子雅他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许文成知道人不可能为每件事情都尽心尽力，别人的事情更是如此，但是没想到人冷漠起来竟然可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
抱着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心态，居然可以无视言子雅的状态。
“哈哈……”那村长看许文成眼中满是愤怒不又好笑，“无情，这么个巴掌大小的村子你要怎么无情？是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还是放火烧了他们的屋子？”
许文成说的在他眼里不过是可笑的大话，他根本不相信许文成能做出什么来。
“他们不愿意做白工，无非是觉得给人占了便宜，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实际一点儿吧。”说别的人冷漠，许文成自己又何尝不是？“既然他们都如此冷漠，那我就公事公办了。”
说着，许文成起身甩手往门外走去。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没想到真的面对时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察觉到许文成少见的愤怒，十一看了眼许文成。
“你准备怎么做？”或许是许文成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气愤，又或许是因为许文成最近雷厉风行的办事方式，村长显然有些适应不良，在看许文成信心十足的模样村长突然有些不安。
许文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要买下书斋。”
“什么？”看着村长一脸的难以致信，许文成淡淡的解释道：“我不相信你们真的连言子雅忍气吞声的作为一点儿不了解，既然这都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那我就不跟他们讲情理了。买下书斋，我会自己出钱修建书斋，然后雇佣言子雅，再按照其他书斋的价钱收学生。”
言子雅的名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是因为言子雅不争的性格。
在言子雅这里，读书只需要区区几两银子，年书本费和笔墨费都省下了。在这整个县都算得上是最便宜的了，若不是因为有的地方隔这里太远读书不方便，不然言子雅这里的学生会更多。
而很多时候若是学生家里给不起钱，言子雅还会酌情宽限一段时间。甚至是连书本费都有人省了，直接用着言子雅熬夜手抄的书籍。
村长闻言一愣，可能是从来没想过许文成居然会这么做吧！看着许文成认真的眼神，年过半百的村长眼中闪现出一抹苦笑，“许文成呀许文成，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该你管，你又何必做这种让别人恨你怨的事情来？就算你和言子雅是朋友，这样也有些过了吧。”
“过不过我自己知道，信不信也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许文成淡淡的说道。
说完，许文成带着十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路上，向来少言的十一突然止住脚步，看着许文成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去杀了他们。”
十一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眸，许文成知道他说到是认真的。
“不行。”嘴角无声抽了抽，许文成拒绝。
十一眼眸中略带疑惑的歪着头看许文成，“那我去把他们抓起来，交给你处理。”
“还是不行。”许文成果断拒绝，“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乖乖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一般情况杀人是不好的做法，所以不能随便动手杀人。你的匕首我都收走了，怎么还想着杀人？而且你拿什么去杀人？”
十一漆黑的眸子无声的看着许文成，许久之后才冒出了一句让许文成哭笑不得的话，他说：“没有匕首我也能杀人。”
许文成有些无语，他低估十一的能耐了。
十一本身就是个凶器，与其他无关。
他的常识只限于杀死别人和如何更加麻利的杀死别人。
“在这村里呆着做事情就要凭理，凭嘴巴，不能动手杀人。”许文成眉头微微皱起，“杀人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杀人。”
似乎在思考许文成的话，十一直直的看着许文成。
“他们罪不至死，最多就是有些不讲理罢了。”许文成道。
“但是他们不讲理。”十一道。
闻言许文成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十一刚刚没有在听他说话，原谅他全部都有听到。并且还听进去了，只是他的想法有些脱离常识，所以才会有刚刚那种让人无语的提议。
看着十一漆黑的眸子，许文成心中一暖。虽然十一的方式有些奇怪，但是他确实接收到了十一的关心。
“杀了他们或许确实是会轻松很多，但是，他们死了也会有人因为他们的死而伤心。”许文成紧锁住眉，虽然事情很麻烦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他们或者更好。
“你也会伤心？”十一只是疑惑的看着许文成。
许文成摇头，“一点也不会。”顿了顿，他又接了一句，“我只会对我在乎的人感到伤心。”
“那我死了，你会伤心吗？”十一问道。漆黑的眸子一直看着许文成，没什么表情，但是视线却一直没有移开过。
也不知道就这样沉默了多久，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许文成点头，坦然道：“会。”两人间突如其来的沉重气氛连许文成自己都觉得意外。
十一眨了眨眼，然后微微动了动头，下一瞬，十一动作极轻的咧了咧嘴。虽然角度很轻，但是那一瞬间许文成确实在是脸上看到了笑容。
十一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一抹极淡的希冀，眉眼弯弯，只是一瞬。不知怎的，看着十一一闪即逝的笑容，许文成觉得胸腹间忽有一道温热的热流涌出。
十一的脸棱角分明，但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多了几分柔和。他并不擅长笑，或者是从未笑过。所以那一瞬间十一虽然发自内心的笑了，却很是僵硬，若不是他眼中带着笑就仿佛那瞬间十一只是扯了扯嘴角一般。
说不上绝顶的好看，却让许文成有恍惚的错觉。
“回去了，别傻站着。”许文成简单的说道，说完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许文成，十一漆黑的眸子清冷而困惑，他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