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一出,盛汐颜自己都有些意外。
要是在比赛场上也能有这么勇敢就好了。
温软的触感,让她不由得闭上眼睛。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轻拂着交缠在一起,伴随着的还有不知是洗发液还是沐浴露的清香,若有似无地侵入她的嗅觉。
她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但却像是过了很久。
然而正当她打算直起身子,结束这个一时冲动的举措时,慕江辰却把手放在了她的后颈,让她的动作不觉一顿。
他似乎从她的突如其来的偷袭中回过神,开始反客为主,但动作却同样带着些许生疏与试探,固定她脖颈的手指温柔至极,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不多时,他放开她,结束了这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盛汐颜坐直,下意识地按了按嘴角,又摸了摸脖子。
仿佛还能感觉到残留在那里的温度。
她的反应像是慢了半拍,方才一派镇静,此时却后知后觉地有些心跳加快。
她略微垂下头,悄悄地用余光打量慕江辰。
刚巧赶上他望过来,她连忙收起视线,旋即又觉得自己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行径有些好笑,于是她抬起头,毫不躲闪地回望过去。
他却善解人意地将目光转向了电脑屏幕。
装作没看到她那副神色窘迫又强作镇定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发现他的眼底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是被笑话了吗?
盛汐颜哭笑不得地想,下一秒,她放在腿上的手却被他握住。
肌肤相触的温热传来,她先是怔了怔,随即也不受控制地弯起了嘴角。
此前她曾经认真思考过,如果她顺从内心和慕江辰在一起,那么他们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
她一度以为不会出现任何变化。
她和他依旧会是游戏里配合默契的队友、搭档,会在每天的训练结束后一同回到她屋内,继续“开小灶”加训,也会默默地把对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多的只是一个男女朋友的名号罢了。
如今才意识到,原来还是有所不同的。
就像现在,她并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牵着,但心里却无比清晰地产生了一种认知,那就是她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除了她之外,他不会再这样牵第二个人。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非常陌生,即使是自小被她视作唯一亲人的夏安远,她也从未对他有过这种……或许可以称之为“占有欲”的念头。
她不由得回握过去,指尖轻轻地扫了扫慕江辰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手背。
如同方才那个一时勇敢的亲吻,这样亲密的、带着些许暧昧的小动作,只会是她和他的专属,思及此,她心中悄然生出一丝隐秘的快乐。
她曾经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很淡,尤其夏安远走后,她更是觉得自己在世间无牵无挂、孑然一身,随时都可以毫无留恋地抛却尘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将她视作特殊、于她而言也是特殊的那个人。
没有基于任何血缘关系,却依旧能够真心实意地爱着对方。
她忽然很庆幸能够拥有这样一种关系。
更庆幸的是,当她产生迟疑和犹豫的时候,他坚定不移地走向了她。
随后几天,盛汐颜更加清楚地感觉到,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比如厨房连着三四天没有做面条,梅哥突然问起,才知道是慕江辰担心她用筷子不方便,于是向师傅申请,把近期的伙食都换成了可以用勺子吃的那种。
虽然大家都可以理解,并且表示完全不介意,但慕江辰却说,为了感谢他们的迁就,他打算等一月四日的比赛结束后请所有人吃顿好的。
字里行间,全然一副“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的即视感。
众人还没吃到大餐,就已经被狗粮喂饱了。
背地里不约而同地打定主意,到时候不让他大放血就不是人。
盛汐颜无意间听到他们交头接耳,连忙溜进厨房,请师傅一切照旧。
不是心疼慕江辰的钱包,而是她觉得自己太拉仇恨。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她充分体验了一把“队长亲自给夹菜”的待遇。
众目睽睽之下,慕江辰倒是有种若无其事的淡定,说这也是为战队考虑,让盛汐颜尽快养好伤,能够早日上场。
他那副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语气,搞得盛汐颜都产生了错觉,怀疑自己的手不是蹭破皮,而是打上了石膏。
……并且似乎更拉仇恨了。
再比如每天晚上的加训。
她这段时间被禁止碰游戏,但看看视频、做一些数据分析却还可以,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两人一起交流讨论,或者慕江辰做训练,她在旁边敲字或整理资料。
有几次时间太晚,还干脆睡在了一起……字面意义上的睡。
虽然两人的卧室都在顶楼,三两步就能回去,但自从那次“同床共枕”之后,避嫌二字就像是被彻底删去,以往穿戴整齐的晚间加训,也变成了“睡衣趴”。
连带着睡同一张床也逐渐习以为常。
这床的宽敞程度虽然不能和慕江辰家里的比,但对他们两个来说却也足够,加上两人的睡相都不差,完全能做到一整晚相安无事。
盛汐颜并不排斥这种亲密的举措,相反,还生出一种久违的名曰安心的感觉。
不过这事从来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若不然绝对能在俱乐部引发一场地震。
即使事实的真相是,两人迄今为止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一个晚安吻。
公历新年来临的那天,慕江辰收到家人带来的消息,盛棠就职的学校听闻她家暴女儿的事,震惊之余,声称她已经主动辞去了所有工作。
经过辗转打听,她竟是住进了疗养院,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盛汐颜再度联系到james,从他那里确认了这件事。
她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因为她知道盛棠在精神上受到了什么样的致命打击。
她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夏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消息,表示已经在找律师办理手续,把她的监护权从盛棠手上转移到他那里。
盛汐颜懒得和他扯皮,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顺带以忙着准备比赛、实在走不开为名,婉拒了他提出的新年家庭聚餐的邀请。
夏珩全然不知她近期不能上场,对她说的信以为真,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盛汐颜也很发愁,遗憾自己出生太晚,距离十八岁还有十个月的时间。
导致她迟迟不能摆脱“监护人”这种令她避之不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