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具很别致，一直戴着的吗？”银色的光滑面具，细致地雕刻出了五官的位置，但却丝毫没有透出面具下那张脸的五官轮廓。
“习惯了。”小刀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冷冷地回答。他自然不是天生就喜欢戴这种东西，冰冷得捂都捂不热。可是他记得那次从暗室里出来迎面撞上小阳，小阳被自己的脸吓得直哭，身旁的大师兄也一脸不敢直视的模样。从那之后，不需要练蛊也不是独处的时候，他都习惯把面具戴在脸上。他知道自己的脸很恐怖，所以从来都不愿意仔细看，只要看看师父的脸，就能想像得出自己是多么一个恶心的形象。
“可以给我看看吗？你的脸。”沈岩看对方无动于衷，试探着说道。
小刀手中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回道：“不必了。”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生硬，又补了一句：“不好看。”
沈岩感受着对方仍旧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些懊恼，不知道毒医门的毒人是不是都如此戒心十足。他想起了上辈子的小昭，那个临死前才弄清身份的弟弟。上辈子和小昭一开始关系其实不错，甚至可以说师门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他，可惜的是后来却结了仇，最后至死方休。记得刚开始的小昭也是这般戒心十足。
小刀不知道沈岩的心思百转，只当自己的拒绝惹得对方有些不快，其实他对沈岩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对方来历不明堪称可疑，另一方面又因为对方之前的关怀举动而感到些许温暖。那点温暖是他丢失许久的东西，尽管微薄，却舍不得放弃。
“你那晚，为什么要救我？”小刀想了又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那份疑惑。
“那只蜈蚣？”这些天来小刀主动开口，沈岩有些受宠若惊，“没想那么多，醒来就看见那么危险的东西，本能而已。”沈岩也许当时下意识地把同处一室的小刀当成了朋友，朋友有难，自然该出手。只是他不该忘记小刀的毒人身份，也没有想到小刀并不是那么无害的而已。
“本能啊……”小刀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过了会才低声说道：“不要随便靠近我，很危险。”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蜈蚣那样的一般毒虫，对我没危险。”小刀不会告诉沈岩，自己的身体即使对毒虫来说也是致命的，那天的山洞外躺着一只硕大毒蝎的尸体，那只蜈蚣如果不是和蝎子相斗中了剧毒，也不会冒着丧命的危险来找毒人的血肉中和毒性。
沈岩愣住了，随即灿烂地笑了开来，是不是毒人的性格都这么可爱，他想到了上辈子的小昭，也曾经这么别扭地关心过他。沈岩的心情很好，在他看见小刀下一秒递过来的东西时，心情更好了。
“给你。”小刀从刚才开始就在不停地削着手中的那根粗树枝，现在终于大功告成。
沈岩接过这根通体圆润，没有一根木刺的拐杖，嘴角一直翘着就没落下来。把拐杖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正好。看不出来，这毒人的手还挺巧的，七扭八歪的一根树枝，也能被他削得这般称手，顶端还细心地削出了一根横出的枝桠，拄起来更舒服了。
前几天脚痛得厉害，动弹不得，现在已经好多了，沈岩用力撑起身子，把右脚的重心放在手中的拐杖上，慢吞吞地挪到洞口。
“雨停了。我带你去吃好东西。”这几天憋在山洞里，天天就着凉水啃着冷硬的干粮，嘴里早就淡得无味了，正好今天下雨，雨后的山里最容易抓着山珍，沈岩再也忍不住要打打牙祭。
“什么？”看着沈岩神采飞扬，跃跃欲试的模样，小刀的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难得好奇地起身，与沈岩并排站在洞口。
“野山鸡。”沈岩转过头，咧开嘴，满嘴的白牙在雨后的日光下反射出一道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