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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斩噶贼,定北夷(1 / 2)

雍正爷与八阿哥并没有愣神几秒。


帐外的轰天炮火震地喊杀已须臾将他们的心魂拉回战场。雍正爷紧走几步摔开帐帘,与胤禩前后半步站在了后营所在的山脊之上。


目之所及,三军齐踊跃;千坪隘谷,猛虎斗貔貅。


将士熊罴,晚霞耀钢枪;征云腾升,长空荡赤裘。


硝烟战火之中,分明是身着金白与正蓝两色铠甲的勇士压倒局面。然而雍正爷与胤禩并立山脊,却眼见噶尔丹贼寇人数并不多减。他们方才确实使诈,诱敌深入之后,利用檑木滚石火油利箭冲散了第一波袭兵。只是毕竟这样旁门左法,时间一久被噶尔丹勘破端倪,恐怕就会绝地反攻。


“四哥,噶尔丹生性好勇恃强,你我还需快些定夺。”胤禩的声音卷在战火中,听起来缥缈里肃杀尽显。


雍正爷沉吟片刻:“阵前再加一列火器兵!”


胤禩心头一松,双目微阖,肩头却顿觉一沉,诧异地睁开眼睛,却正对上雍正爷沉沉双眸:“我同你一道,不予讨论!!”


谷中厮杀继续,大帐周匝护卫的300火器兵却仅留30余人,余下皆悄然随副官散至了隘谷各隐蔽射击位。接着,在数门铁炮云迷天日,仅有的两尊“神威无敌将军”也被推到了距离阵中最近的制高点。


于是乎,轰隆两声巨响,隘谷地动山晃。下方搏杀兵士,无不抬头遥望,怎见得:


白镶金,精纯烈焰;正蓝旗,云龙风鼓。


道道丝绦凰飞青碧,赫赫“清”名鸾翔凤翥。


两杆迎风鼓荡旌旗之下,齐刷刷整装厉兵秣马;中丛两匹傲悍神驹旁侧,赫然现把酒言欢弟兄。


年长一位银抹额镶白甲,唇角勾出睥睨冷笑,坐镇一方大石之上:“八弟,你且看那噶尔丹小贼还能苟且至何时?!”


坐于他对面的正是一宝蓝盔甲小将。颀长身量,秀眉清目。作势顺着兄长臂膀望去,乌溜溜鹤目便瞪住了百十米外贼寇。玉粳轻扣,机锋尽漏:“还需何时?要我看,今日便是这匹夫命丧之日!”


他笑得傲悍肆意,嘹亮清音,顺着崔巍山谷便盘旋而出,几乎一字不落地灌入了噶尔丹耳中。


噶尔丹是个逞强好狠的,一听之下立时双目赤红。


然胤禩却未准备放过他,卷住腕上牛皮酒囊倒了一口马奶酒,浓烈的奶香裹杂着酒气从喉头直窜上天灵,击掌笑道:“屡战屡败,伤兵过万,尸横遍野,甲丢戈残,还敢在此丢人现眼?!我若是你,坏天子朝纲,藐大清神威,致生灵涂炭,使民怨日生,早已已死明节,怕还能存下些最后体面!”


他言至此处,已飒飒立起,单腿蹬石。胤禩素日温润,雍正爷几乎从未见他如此面叱敌人。然这般模样,却似不知比前世最后记忆中的缩手畏脚好了不知凡几。少年亦额缠玉带,肩挂红氅,烈火征尘之中,仿若玉面通判,少了稚子的鲁莽,多了傲然的底气。这份底气,不知是否因由自己立于他身旁?雍正爷忍不住心头一动,只觉得这样的对手知己,才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八贤王。


唇角忍不住便勾起了桀骜的笑容,雍正爷战靴一蹬,与胤禩骈立阵沿,将弟弟的场子撑到极致:


“噶尔丹,天可汗第四子爱新觉罗胤禛,第八子爱新觉罗胤禩,奉我大清天子敕令,鞑伐叛军。尔等反叛逆贼,罪不容诛。天命已定,还不引颈就戮?!”


他话音刚落,下方戴维便已长枪高举过首。


“逆贼受降——!”


崔巍怒吼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戴将军山呼号令,麾下兵士无不更从。一时之间“逆贼受降”之声宛若滔滔洪波淹没隘谷,噶尔丹众明明实力由在,却觉颓成定局。


噶尔丹不经怒发冲冠,虬髯乱颤。一声嘶吼,蒙语怒叱一声,便才摇刀直扑阵前——擒贼先擒王。他麾下的死忠虎狼早已屈从拍马,摇刀扑杀。


清军兵士士气猛增,噶寇们何尝又不是拼死一搏?!


胤禩计划中最显一着便已到了关口,就在虎狼之施疾奔趋近山脊之时,两杆大旗下的火器兵早已就位……


顷刻间,轰雷落豆般地枪药之声瞬时穿透隘谷。


早先埋伏在隘谷隐蔽处的火器兵业已伏击就位,杀人打马。于是噶尔丹便眼见着周匝弟兄如割草一般地倒下。枪枪见血,步步惊心,良驹倒毙,断足跪膝。


原来胤禩赌得不是别的,就是继第一部檑木滚石奇袭之后,能够再震噶尔丹。他们目今兵卒数目相近,若不想陷入苦战僵局,唯一的妙法就是乘着余晖掩盖,利用连珠统将敌人主将再扑杀一批。然二十八发连珠统是滑膛枪,精准射程不过区区三十余米。为了不误伤自己人,遂这才出现了方才雍正胤禩联手怒骂敌军,激将噶尔丹事宜。


要的就是从乱军中逼出敌寇,在其仗着骏马掣电扑袭主营的途中折损其兵。前有连珠统吓破敌胆,后再有激昂士气将士围城堵截。如此一来一回犹如猎豹捕鹿,前后驱赶,最后连根铲除。


只是这样,如同将自己与四哥放在了诱饵境地,稍有不慎,便会挂彩损命。


然而四哥,不仅允了他这放肆诡计,还同他说:我与你一起。


胤禩此时的底气,确实源于身侧的兄长。


只因血幕遮天,硝烟盖云。炮火之中,却原有这样一人愿意陪他一同面对。


◆ ◆ ◆ ◆


好在火器营的尖兵绝非素手。


蒙古刀砍刀过境如割草,火器营中将士先后倒地。然而一个倒下,另一个便补上。冷刀对热枪,北夷战天皇。眼瞅着噶尔丹众部逐渐逼近,火器营士兵与噶寇却谁也没能讨得着好。天昏地暗,尘土飞扬,雍正爷与胤禩皆是头一回这样直面死亡。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终于,还是火器营的将士技高一筹,翻滚逃匿,不断寻找新的隐蔽。环绕隘谷之内,均匀影藏其中。三十米的击杀距离,由于胤禩先前四散的命令,让他们着力瞄准脱群而出的噶寇雄兵。在噶尔丹协主将扑将到近前五十米开外之时,打得协行副将们盔甲倒躅,马失前足。


待到逼至近前,噶尔丹才豁然发现,周匝伴随冲锋的,竟然只有残将十名,其余余杂卒早已陷入与身后清军苦战关口。


而说时迟那时快。雍正爷衣袖一挥,两门号称“神威无敌将军”的铜炮摇膛瞄准了噶尔丹的眉心。


黑黢黢的炮口,例无虚发的子弹。噶尔丹终究踟蹰了,悬崖勒马,青骢马噫吁一声,前蹄撩蹬。


于是乎——


长虹贯日,寒风飒起。


长虹贯日,山脊上兄弟断金。寒风飒起。隘谷中残兵游移。


淅淅萧萧,残骸征衣随风卷。嘹嘹呖呖,惨淡鹫鹰喜啄尸。


雍正爷禁不住扬起眉梢,猝然挥手下劈,炮兵得令,只听金石撞击,轰隆巨响,天门炮已然开火!时光仿佛在这一刹那停顿,定格在了噶尔丹窄小眯眼的瞳孔骤缩之间。却白驹过隙,镜轴瞬移。待到一声长嘶,噶尔丹已然调转马头,夺命回逃!


胤禩一惊,未曾料到噶尔丹如此诡谲。然他转瞬便看到噶尔丹率领主将玩命往他们屯粮的后方绕了过去——不好,定是料准己方兵力多在御敌,既然中了埋伏,便索性鱼死网破!


少年银牙暗咬,霸气陡增。眼前便是敌军将领,此刻不刃,更待何时?


瞬间,冲入脑海的便是良妃沉婉又期盼的面庞,与天阶云端皇父的高高在上。他焉能再耐得住?扯过缰绳,踩上马镫,猩红披风翻飞中,洗练白蹄乌便要冲下山脊!


好在弟弟的一切皆被雍正爷顾及眼底,心头一慌,身体在大脑之前便作出反应。不待胤禩只身涉险,镶白铠甲的青年已然纵身一跃,翻身硬挤上了白蹄乌之马鞍。胤禩窄腰猛然被一双牢固铁臂箍住,方寸一暖,不待另行多言,已踢马扬鞭。于是,负载着两位皇子的良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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