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疑一寸寸被洗净，理智逐渐水落石出，到他穿好衣服出去，他已经决定不问。
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紧密相贴，呼吸渐渐变的统一。
“昨晚……昨晚的夜宵很好吃。”他拥紧她在怀，微微侧身看她的脸，“他们让我谢谢你。”
“他们送藤篮过来的时候已经道过谢了。”她笑了笑，接上他想说的，“我明白的，你不用在意。”
“但我还是想跟你道歉。”他看她的眼神深了些，用短暂的沉默积累勇气，“许柚，我……侯宁跟你说的那些事，我可以解释，我之前是去过一些地方，也接触过一些人，但是都是工作需要。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过他臆想过的那些龌龊。”
许柚看着他，黑暗里，表情都被模糊，唯有彼此眼神中的情感历久弥新！
她没有同往常一般一句“理解”或是“明白”简单带过，而是认真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查什么？”
关楠有短暂的犹疑，然后开口：“我曾经有一个师父，是在我读警校的时候就一直栽培我，帮助我的人，于我如父。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突然死了，原因不明，我必须要查出真相。”
“你的师父也是警察？如果他的确死因成谜，为什么不正面调查？”
“当时警方给出死亡鉴定是自杀身亡，他也的确是自己坠楼，但我知道原因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是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找出他被害的秘密。”
“谁会害他？”
“很多，他的存在危及到很多人的利益。”
“那你的存在呢？是不是比他更让人觉得危险？”
“……”
“他的身份不光只是一个普通警察，你也一样，对吗？”
“……是。”关楠下定决心跟她坦白，“我曾经是卧底，他是我的联络员，我在金三角待过六年，做了许多事，也得罪很多人。但是因为一些事故，我忘了一些事，我的记忆就像是一卷被磨花的录像带，能看到开头和结尾，有曲折情节的中间部分却被强行掐断了。”
“是什么样的事故？”
“我也记不太清，我隐约记得我是要去救人，救谁不清楚，似乎是一个女人，在一栋被大火包围的楼房中，她向我求救。我不记得我有没有救出她，当时最后印象是有人朝我开了一枪，我从上面摔下来，被人拖走，再醒来就看到我的师父。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吗？当时你问我之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我说有。实际，是好像有，因为在我最初失忆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梦到一个女孩，我看不清她的脸，每次都只是背影或者侧面，但她说话的声音总会和当时的情形重合，她似乎还知道我的名字，我就去问我师父，我是否认识一个很重要的女孩子？我师父没有立刻告诉我，但他当时的表情明显是默认。我们约定我再干两年就洗手上岸，那时候他会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没想到我没有等到那一天。”
“你师父为什么不肯告诉你？”
“大概原因很多，或者那个女孩已经不在，或者他是不想我想起过往。”关楠说，“我记得他曾经一次喝了些酒，很没头没脑的劝我不想再想以前，有些人有些事，忘记比记住更能得到宽容。”他抚上她脸颊，言语间有些不自然，“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不小心闯入艺术馆那次，我问你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不是为了搭讪，是你给我的感觉，你的声音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有点像在我梦里出现的她。”
“你没怀疑过我是她？”
“没有。”关楠轻轻笑了下，“金三角又不是游乐园，平常人是不会去的。”
“你希望过我是她吗？”
关楠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还是很快回答：“不希望，我希望你是你，跟那片土地没有任何关系。”
“那现在呢？你的身份是什么？”
许柚眼中的星光璀璨，在问出这些问题后，渐渐暗淡，幻化成泪。
一滴，两滴，触不及防，连接成线。
她突然变得软弱，带着莫名其妙的悲哀。
“关楠……”她很认真的恳求他，“你辞职好不好？不要再进行这份工作，我们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们可以生活的很好。”
关楠被她的眼泪吓住，他按开床头灯，拥着她坐起来。看着她的泪眼婆娑，抚着她被眼泪打湿脸颊发丝，他感觉针扎般难受。
艰难之下，他只能再一次选择欺骗：“不是，你想多了。师父死之前已经预知到危险，所以提前帮我恢复了身份。我只是愧疚当时太自私，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没有帮到他。我只是不希望他死的不明不白，才想弄清楚真相。”
因为撒谎，他不太敢与她对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能理解吗？”
“不能！”许柚斩钉截铁，“我不喜欢你念旧，不需要你感恩，更不希望你跟过去的乱七八糟有牵扯，我不要你有梓哪些高尚的品格与信仰，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每天陪在我身边。”
“……”关楠有点无话可说，“你……你怎么……”他想说些“大道理”，话到嘴边又觉得徒劳，半天憋出一句不那么应景的，“怎么这么幼稚。”
结果许柚欣然接受：“没错，我就是幼稚，你对我了解越多，这种感触会越强烈，之前你以为的那些理智、聪慧、善解人意都是为了骗你的假象，所以你不要企图和我讲道理。”她说完自顾滑进被子，第一次用后背对他，还不忘提醒，“我睡了，关先生自己取舍吧，想清楚之前，我们冷战。”
“……………………”这真是……冷战也能如此高调？
关楠叹口气，关灯躺下去，他是不敢跟她冷战，但也不敢死皮赖脸的打扰，他略微靠近她，手轻轻勾着她睡袍一角，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一分钟不到就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后，许柚转过身面对着他，看着他许久许久都舍不得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评论功能只能后台见了哎，哈哈哈哈，我突然觉得这功能对于我这种需要找寻心理安慰的作者来说，是多么多么美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