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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豫章王那糟老头(1 / 2)

“小东西谁要你保护了?比我还小一岁呢。”


璎珞单手撑着另一侧马车窗,有细雪洋洋洒洒落在她白嫩的指上,她也不怕冻,雪化作透明水滴,便显出她指尖儿上一些细碎浅浅的伤痕。


伤痕很浅,正慢慢淡去。


曹月风回头来,理直气壮:“自是要保护的,我可就你一个阿姐,不保护你保护谁?”


璎珞挑了半壁眉毛,虽未置言却满脸不信,此时姐弟俩便听马车外又有踏雪疾走声,及家仆劝“老爷小心”,果然就听他们阿爹连连叮嘱——


“腰牌也不拿,去了也进不了王宫去!”


“这般粗心大意,放你们去帝胄身边为父可怎生放心?”


原来是曹县令见姐弟俩连出入王宫的腰牌也未带,急急追出来。


比起娘,璎珞更依恋爹爹曹路,便说:“阿爹你既不放心女儿,其实女儿也不放心自己呢,不若这趟行程便作罢,阿爹阿娘修书一封去告诉那豫章王宫里的大人物,说我们姐弟上不得台面、不去了。”


一番言辞曹县令夫妇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惹来弟弟曹月风不满:“阿姐烂泥扶不上墙,阿爹阿娘别管她。她不想去,我还想去见见世面奔个好前程呢。”


曹月风自父亲手中接过牌子,孝顺地作别爹娘,又催促璎珞作了别。


璎珞心中千万个不想走,又拗不过弟弟和阿娘。曹月风催促马夫,但听一声“驾”,马车得得地缓缓行起。


远远璎珞还听阿爹不放心道:“风儿,你阿姐不爱动弹,你要懂事一些,多照顾阿姐。”


马车里少年铿锵答是。


璎珞趴在马车窗沿,望着曹宅远去,渐渐化作白雪街道上一个墨点子,叹了口气。


白雾自少女娇嫩红唇散出,马车窗外白雪映着她乌发、玉肌、红唇,身上又披着一袭白鸟毛镶边儿的红粉锦绣披风,娇娇艳艳,一个惹人怜爱的豆蔻芳华少女。


曹月风瞧着璎珞越发笑嘻嘻,眼睛映雪分外亮堂:“阿姐可真好看,往后我娶妻也要娶阿姐这样娇娇美美,又可人的。”


璎珞懒懒趴在摇摇晃晃的车窗沿,闻言,偏头看弟弟曹月风。


曹月风虽才不到十四,却很有老成之风。他本是秀秀气气一少年,但舞刀弄枪久了,加上少年身子骨越发长开,肤色微微发铜,初有成熟男子气韵。


曹月风未注意璎珞打量,从座下小抽屉里拿了绒毯,给璎珞披上,说:“阿姐虽不怕冷,但雪风铺面也得当心,虽说豫章城不算远,但也要三日路程,阿姐若赶路途中生病就有得难受了。”


他紧接着又塞了手炉进璎珞手中。


“暖着手。阿姐仔细烫。”


璎珞打量着他一系列动作,眉头越皱越紧:“你长得比我还高,又会武能替我打架,也比我勤快懂事,我也很是喜欢你。我干脆和你过一辈子算了,你觉得如何?”


“……阿、阿姐说的什么浑话,咱们可是亲姐弟!”曹月风结巴道,心想阿姐璎珞没有过往记忆,行事说话总是有些不同。


为掩尴尬羞怯,他转问:“阿姐就这般不想离家?”


“不想。”璎珞脱口,又绵绵叹气重复,以示她对此行的抵抗,“我才不想去什么劳什子王宫……”


自半载前,她偷偷与弟弟去山寺游玩,落入山涧磕伤了脑袋,她便什么也记不得了,不识字,不懂琴音,整个就是一张白纸样的空白。


整日里阿爹阿娘娇惯着,给她好吃好喝,丫鬟仆人一个个也将她照顾得贴心得紧,就说这小她一岁的弟弟,也惯会疼她了。


如此想来……璎珞也偶尔觉得丢人。纵观自己,委实一滩烂泥似的,不会读书、不会写字,也不会作画、不会弹琴,更可气的是……她扪心自问,竟一点去学的劲头也无!事实上,她很享受这般懒散……


是吧?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于是璎珞望着窗外成片雪林慢悠悠后退,幽幽叹气:“阿姐这般一无是处,去了王宫恐怕也是招豫章王他老人家嫌弃,弟弟,我们不如打道回府吧,阿姐就想在家躺一辈子。”


“胡说,阿姐曾经可是咱们柴桑县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雅娴静的千金闺秀。”


曹月风说着便见璎珞不相信的瞧着他,不由几分心虚,道:“阿姐你想,咱们阿娘何许人?乌衣巷里大门阀谢氏之女,什么琴棋书画不会?你可是她的独女。”


谢文淑乃江南排名第二门阀谢氏之女,自是不差。璎珞虽仅有半年的记忆,对这社会认知不多,却也知道江南门阀贵族排名讲求王、谢、袁、萧,谢字排在第二。自是非同凡响了。


姐弟俩一路踏风踩雪,过市、踩桥、入林,一行就两日,期间没有下雪,倒是顺顺当当。


县令虽是屁大的官儿,然在出行时的衣食住行上远比那些个高高在上王侯来得实用,姐弟俩手持着曹县令的信件,一路上的官舍、驿站都照顾得颇勤,昨夜驿丞还杀鸡宰鸭,招待了姐弟来,伙食极好。


唯独第三日晨起,天公就不认曹县令的面子了,下起了鹅毛大雪。


姐弟俩滞留驿站,行不得路,坐在驿站大堂里烤火。


曹月风着急得面色沉沉,颇有些少年老沉的持重,心想着若是耽误了进王宫拜见豫章王,恐怕被责罪。


然璎珞不但不着急,反而还很受用这滞留,招了随行伺候她的铜铃、银铃二丫鬟,围着火炉烤栗子吃。


伴随一声果壳轻炸,栗子香气自炭火里一阵阵往外涌,引得堂中其它陪坐或休息的小兵、差旅频频侧目,悄悄打量娇滴滴的美貌小娘子,不时随着那小娘子的偏头、托香腮等动作,心头砰然。


铜铃拿了火棍掏出栗子,兴奋道:“姑娘、姑娘,熟了。”


银铃嗔:“那么烫,你要烫坏姑娘的手儿吗?”她笑嘻嘻将早前凉得不温不热的栗子捧来,“姑娘先吃这个,正正好呢!”


璎珞因着没有过往的记忆,没什么人、什么事好牵挂,眉眼间便总是有种发呆的纯真、慵懒,给娇艳的容貌凭添几分与众不同的风情。


众郎君悄悄瞧着小娘子在玉盘里挑挑拣拣,捡了最饱满圆润那颗,轻轻剥了果肉出来。动作不疾不徐,极是优雅。


众郎君看得心头发热,喉咙干痒,只恨不能化作那颗嫩黄的栗子,被小娘子柔夷好好抚弄、爱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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