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酷暑未消。
实验楼一楼大厅门口,室内阴静的凉风和室外灼热的暑气交融,两步开外,温差一个夏天一个秋天。
顾辞从二楼下来,脚步匆忙。
忽然在楼梯拐角处发现了门口的秦念,步伐放缓下来。
姚婉莹看到他背上的背包:“去上课?”
顾辞说是,目不斜视,步履生风。
秦念看他端着的模样,就知道少爷八成脾气还没消。
姚婉莹像是把之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仍旧是以朋友的口吻:“公开课?刚好我也要去一教,一起啊。”
“我要先去打印份资料。”
“是吗……”姚婉莹点到为止,“那还是算了,打印社太远了,我等学姐一起走吧。”
在场三人,两人熟稔地交谈着,沉默的秦念像个透明人。
搁平常,她追也就追了,上去赔个笑说两句软话都不算事儿。
可今天兴许是有外人在场,她浑身不得劲。看到顾辞故意不理她,就更不是滋味了,抿抿嘴硬是挺着背脊,盯着他一声不吭。
爱理不理,不理拉倒!
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秦念微侧身,欲避让。
顾辞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愣着干嘛?走呀。”
秦念脸崩着,回头和他的眼神触上。
噼里啪啦,一路火光带闪电。
顾辞微懵,神情动摇。
不是,刚谁惹谁了来着?
“怎么啦?”加了尾调,语气不复方才冷淡的一板一眼,柔和下来。
秦念稳住足足三秒,感觉自己狗胆又大了一圈。
虚张声势地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人到太阳底下,温度瞬间升高,暖意四面八方的涌裹过来。
但秦念的心情似乎也随着冷气的脱离而莫名其妙地重新愉快起来。
顾辞看着秦念从包里掏出来一把折叠的小伞,举在头顶,仰头问:“你要打伞吗?”
顾辞现在挺犹豫的,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被哄一下,但又不知道秦念刚才做什么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不说话,秦念把伞塞在他手里,自己蹲下给单车解锁。
“从明天开始想吃什么发给我。”
顾辞眸子亮了下,挨过去,明知故问:“干吗?”
秦念解开锁,认命道,“我给你送。”
顾辞崩不住了,笑成了一朵花,“你每天都来?”
“嗯,在你在实验室的期间会每天来。”不然怎么办,完全被吃得死死的,“学校里的条件有限,你别点什么和牛、海鲜就行。”
顾辞听出点苗头,眉梢的喜意稍稍收敛。
“是姚婉莹和你说了什么吗?”
秦念撑着膝盖站起身,总觉其中关系有点一言难尽,说不清楚,便简单道:没什么,闲聊了两句。”
“她说经常看你饮食不规律,怕长期以往对胃不好,实验室的人都很担心。你又不想点外卖,不只有我送了嘛,至少每天饭还是要吃啊。”
“……”
“你是在迁就我吗?”
“什么?”
黑色小遮阳伞的阴影拢住小小的一个她。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来迁就我。”顾辞斜举着伞,人在伞外。
阳光照射进他的眸底,瞳仁呈现淡淡的琥珀色,清澈温柔又矛盾地带着侵略,“我要的不是这个。”
人行道的另一头,学生们撑着伞,抱着书从实验楼走出来,朝教室的方向去了。
正午的太阳亮得快没了边缘,蝉鸣阵阵,聒噪地此起彼伏,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