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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人妖(四)(2 / 2)

看多了他的脸,小泪痣竟然有些口干舌燥,为了掩饰这种奇怪的情绪,他敌意十足地问:“……看什么?”


季三昧听清他的口音后,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道温柔可亲的美人沟。


在这道惑人的笑意中,季三昧开口笃定道:“……你是松州人。”


小泪痣一呆。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随父母背井离乡,在外逃荒,四年前父母染疾先后亡故,甚至没能来得及告诉小泪痣他来自何方。


“你怎么知道?”


季三昧学着小泪痣的口音轻声道:“乡音难改。”


小泪痣面色一白,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再没有听过这样熟悉可亲的乡音,心就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再也摆不出谱来。


提醒小泪痣不要跟季三昧说话的白毛鸡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从袖中摸出一副叶子牌,和身边的人沉默无声地打了起来。


小泪痣正诧异这里为什么会有叶子牌,就见季三昧朝自己靠了过来。


凑近了看,那张脸愈加美艳,惊得小泪痣往后一跳:“你做什么?”


季三昧一笑,越过小泪痣的身子,双手按上了两片烟色的墙砖,指尖微微一用力,竟将看似密实的墙砖推动了。


小泪痣瞠目结舌地看着数片墙砖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轨迹在季三昧手中上下翻飞地运作,终于,有一片墙砖从墙面上脱落而下,季三昧探手进去,从凿空了的墙壁里摸出了两只酒杯和一只葫芦。


他捏着葫芦口,在小泪痣震惊欲绝的目光中斟下一杯酒来:“……这酒好得很。”说着,他把陶制的两只小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越的脆响:“为松州,干了这杯。”


……这酒入口之后,的确有一股醇厚的粮食酒香,但也不知道季三昧在其中添了什么东西,单用鼻嗅,竟闻不出什么酒味来。


他究竟有什么神通,能在这种地方弄到酒?


……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奴隶而已啊。


一杯酒过后,小泪痣锋利的棱角就被抹消了大半,季三昧照原样把墙恢复之后,继续侧身坐在炕沿,用异常温柔的腔调跟小泪痣说话。


那把柔和的声音加上熟悉的乡音,温暖得像是从梦境里传来的呓语,小泪痣如中巫蛊,不知不觉把家事都告诉了他。


季三昧耐心倾听了他的故事后,问:“你想让你的家人知道你的去向吗?”


一杯墙中酒,一番交心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敲开了小泪痣的心防:“我没有家人。”


季三昧浅笑:“不,你还有爷爷奶奶,你说过疫病来时,老人家不想离开故土。”


小泪痣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甚至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爷爷奶奶已经死于那场肆虐的恐怖疫病之中,但他却不自觉地跟着季三昧的声音,展开了美好的遐想。


“……他们还想着你,想着他们从来没有谋面的孙子长什么样子,他们日复一日地站在镇口,等着你回家,有一扇门,不管白昼黑夜,将永远为你打开,里面有热腾腾的汤面,还有一张温暖的小床……”


季三昧的声音颇具感染力,等到小泪痣的目光中浸满了遐思后,他的唇角才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只需一封书信,你的爷爷奶奶就能知道你身在何方,他们会来找你的。”


小泪痣的情绪已经全然被季三昧勾着走了:“可……书信送不出去的。”


季三昧:“酒我都能弄进来,书信自然送得出去。”


“有笔墨?”


“自然是有。”


“就算我爷爷奶奶知道我在哪儿,他们也买不起我。我脱不了奴籍的……”


“至少他们会知道你在哪里,知道你还活着,还能来看望你。”


小泪痣抿了抿唇,眼角余光瞄向那扇藏酒的墙。


他开始相信那后面也许藏有更多更美好的希望,但还是略有些踟蹰不前:“……我不会写字。”


“我还认得一二。”


“我不知道我家在何方……”


“松州不过是一个偏远小郡,据我所知,住民不足五百户。……你还记得你父母名讳吗?……记得?那便最好了,这样一来,找到你的家人会很困难吗?”


一番温言鼓舞,小泪痣竟生出了万丈的酸楚来,眼窝发涩发胀,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季三昧伸出了一根手指:“按理说,家书抵万金。所以作为润笔和冒险的回报,我需要从你这里收取一点小小的利润。如何?”


小泪痣正对着那不知生死的爷爷奶奶充满憧憬,就被兜头的一盆凉水泼懵了:“我没有钱。”


……用眼睛看也晓得,每个人进来时都被扒得一干二净,连颗石子都带不进来,别说是银钱了。


季三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会有的。”


他贴近了小泪痣的耳朵,那张漂亮的唇一张一合,流畅又温和地吐出魅惑人心的字眼:“……你的相貌算得上乘,会被送入高级卖场售卖。那里的买家多是达官贵人。他们来此的目的,一为挑选禁/脔,二为挑选贴身奴仆,有男客,也有女宾。所以,你只需在拍卖台上做出一副乞怜委屈的模样,那些贵家夫人就算相不中你,也会心生同情,抛些零碎东西给你。虽然老板事后会将抛给你的珍珠宝贝和银钱全部收走,但你只要足够机灵,看准机会,总能到手些小东西。不拘你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就能换回一封书信。如何?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小泪痣一颗心被季三昧极具煽动性的言语拽在手中,任意搓圆捏扁,心情忽上忽下:“我如果第一次上台就被卖出去了……那该怎么办?”


季三昧露出遗憾之色:“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罢。”


“别!”


季三昧的胳膊被小泪痣一把抓住,而其他几个新进来的孩子也都把季三昧的话听在了耳里、


他们的眼中闪出希望的光芒,从四面将季三昧牢牢包裹起来。


“我,我做!”


“我也来!”


“我也可以吗?我是阳州朱县人!”


小泪痣不敢再占据季三昧的位置,尊敬地挪了开来,好让季三昧能在宽阔的炕角躺下。


季三昧从善如流地倒卧下去,背靠着墙壁,从袖中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锦囊,取出些棕色叶子,放入口中咀嚼。


注视着他咀嚼的动作,小泪痣的眼睛都直了,那颗淡褐色的泪痣几乎要发出光来:“这……是烟叶?这都能买来吗?”


季三昧斜靠在硬邦邦的炕上,姿态极美,赤/裸的足弓在炕边踏着,不像是奴隶,倒像是在贵妃榻上午睡的美人。他的腮部轻轻地动着,用虎牙细细咀嚼着那有点发涩的烟草:“可惜,不能弄出烟味来惹老板怀疑,不然我还能叫他藏支烟枪进来。”


说到这里,季三昧深以为憾地叹了一口气。


……藏支烟枪?藏?


小泪痣想起刚才老板吩咐季三昧做活儿的场景,不禁恍然。


这些宝贝,莫不是夹带在那些麻袋里带进来的?


所以季三昧在干活的时候,就能够趁机把偷运进来的东西悄悄藏匿起来?


以小泪痣为首的一干新人不禁心生敬意:“那些个脚夫和你……有交易?他们怎么会听你的话?”


季三昧抬起眼睛,自带一片桃花风流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幽微难辨的浅笑:“我自有我的本事。”


小泪痣恍惚了一下。


此刻的季三昧,和刚才对他喁喁细语的季三昧又有微妙的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可他总算知道,那些孩子们手里的叶子牌是从哪里来的了。


季三昧半靠在墙边,左臂自然横架在胸口,右肘漫不经心地压在纤细的左手腕上,右手掌心朝上,指根微分,像是虚托着某样看不见的东西。


小泪痣心中突然一悸,慌忙低下头来,莫名地有些脸热。


在季三昧奇特的气场之下,他就连声音都弱了三分:“你怎么能这样一直留在这里呢?如果有一天你被买走……这些东西要怎么办?”


因为紧张,他有点结结巴巴的,所以他没能问出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季三昧长成这副模样,却没有被那些达官贵人买走?


小泪痣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的趣味如何,但他自己看到季三昧的脸,就忍不住心脏发紧,甚至想要扑上去舔舐他过分优美的足弓,亲吻,shǔn xī ,用舌尖细细感受他脚趾的形状。


这样奇特的遐想让他又畅快又羞耻。


闻言,季三昧抬起头来,看向面色绛红的小泪痣,眉眼轻轻一弯,用极其平淡的口吻道:“……不必担心这些。因为我还没挑到合适的买家。”


这样一来他就能贴肉穿着沈伐石的梵云袈/裟了,美滋滋。


确定东西已经包得滴水不漏,季三昧抱紧了包裹:“我收拾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凌空失重感就猛然侵袭而来,季三昧喉咙一紧,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蜷身往前一拱,额头不轻不重地碰上了一块弹性十足的肌肉。


把季三昧打横抱起来的沈伐石:“……吓着你了?”


季三昧正忙着和沈伐石僧绡下隐隐露出的胸肌大眼瞪小眼,无心理会他的询问。


舌灿莲花的小家伙突然说不出话了,这让本来一片好心、怕小家伙乏了走不动路的沈伐石皱起了眉。


“……撞疼了?”他腾不出手来揉季三昧的前额,只能如是发问。


在意识到自己撞上什么东西之后,季三昧反应飞快,作恐惧状,把自己打包好的宝贝放在小腹上压着,随后腾出双手来死死搂住沈伐石的后颈,把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看不到小家伙的脸,只能看到他紧张得颗颗绷起的光裸脚趾,沈伐石暗自失笑。


这般狡猾的小孩儿,居然会怕高。


他本还想一手抱小孩一手拿法杖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他用抱婴儿的姿势把季三昧牢牢抱稳在怀中,手掌轻柔地插/入他浓密的乌发,托着他的后脑勺,好教他躺得舒适安全些。


走到牙行老板跟前,沈伐石沉声道:“请陆老板遣人把我的法杖送到‘一川风’去,多谢。”


老板也听出了些意思,知道这小奴隶竟是沈法师故人之子,哪敢不从,忙不迭道:“沈法师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季三昧就这么勾着沈伐石的脖子,被带出了困住他七年的牙行。


他把脑袋抵在沈伐石的胸肌上,并暗自对其品头论足:


有沟,有肉,走起来偶尔还会动,堪称极品。


季三昧一脸愉悦地埋着胸,因此对沈伐石几番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浑然不觉。


……小孩儿刚才那副放肆挑弄人的模样,真的像足了他。


其实按照昔年烛阴城男人的审美,季三昧就是个小白脸,跟“高大魁梧、面白有须”这一标准简直是南辕北辙,不过在他冷绝的气质下横生的一身纯媚妖骨,绝对是任何美人都及不上的。


那次季三昧强拉他去喝花酒,只不过去上趟净所的功夫,季三昧就被几个外来的公子哥儿纠缠住,把他当做卖唱的小倌儿,拉他唱曲,季三昧竟也不推搪,用三弦弹了一曲烛阴古曲,拿了一百两黄金赏钱,跑来向沈伐石炫耀。


沈伐石犹记得他一手举托烟枪、一手拎着银袋子进门来时满面的袭人春风:“沈兄,今日的花酒钱我来结。”


得知前因后果,沈伐石心中气闷不已,只默默饮酒,一语不发,任那家伙徐徐吞吐烟雾着夸夸其谈:“……沈兄,不是我自夸,别说是几个公子哥儿,你就算是给我个泥鳅,我都能给它勾引得盘起来。”


沈伐石听得心烦意乱,猛地把酒杯顿在案上:“你怎能如此孟浪!”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暗自懊恼话说重了,而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季三昧闻言怔了一怔,停止了高谈阔论,不再和他搭话,转过头去,只顾听曲赏乐。


沈伐石越发不安,满腔子的话在口中翻滚,他左挑右挑,总算在歌女调弦时找到了空档,冷着一张脸道歉:“……季贤弟,我话说重了。”


季三昧正吸了一口烟,闻言转过眸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沈伐石后,贸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沈伐石的前领。


沈伐石猝不及防,往前一栽,颈部就被两瓣温软的唇碰了个正着,袅袅的烟气自季三昧一张唇中缓缓冒出,如绕树春藤,顺着他滚动急促的喉结上攀爬而上,不徐不疾,而沈伐石垂下眸去,恰好对上季三昧的视线,那缠绵如蛇的惑人视线,简直刺得他眼睛发痛。


在沈伐石口舌僵硬、浑身肌肉紧绷之时,季三昧伸出缭绕着烟草气息的手指,往沈伐石胯/下一抓,面露讶异:“咦,没有硬。”


沈伐石:“……”


季三昧摇头叹息:“沈兄心智坚毅,果非常人能及。是在下输了。”


沈伐石:“……”


沈伐石推桌而起,转身便走,独留季三昧一个人在花柳丛中放声大笑。


负气走到楼下,沈伐石在即将踏出门时很是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折返了回来,咬牙切齿地来到了账台:“……季公子的花酒钱记在我账上。”


龟公听了这话,立即露出了大喜过望的表情,沈伐石也知道这种大喜过望是因为什么——若是由季三昧这只铁公鸡结账埋单,他根本不会给唱曲的姑娘任何额外的打赏。


可现在的沈伐石情况紧急得很,不和龟公多言,只留下这句话后就匆匆而去。


他就近挑了间小茶楼一头钻入,挑了个偏远的位置,点了一壶热茶。


——茶桌下,沈伐石的双腿难堪地大大敞开,生怕有任何衣料摩擦过那里,把那灼烧感再翻上一倍去。


沈伐石紧攥双拳,竭力试图把那双冒出烟雾的双唇从自己脑海中赶出。


最终的结果是,沈伐石在安静的茶馆里坐立难安了一个下午,还是没忍住探手入裤,握住了胀痛到不行的蓬勃粗壮。


等生生报废了一条亵裤,沈伐石才满面通红地踏出了茶馆,没想到季三昧恰巧出了花楼,夹着金玉烟枪迎面而来。


他衣带当风,满身冷艳之色,只在瞧见自己后,唇角才欢快地翘起一点弧度:“……沈兄,咱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那人冷艳和轻佻并存的模样顽固地在沈伐石心里生根发芽,从初次见他开始埋下种子,到现在,俨然长成了参天大树。


到两人互通心意那日为止,沈伐石倾慕了季三昧整十年之久。


思及此,沈伐石低下头来,看着蜷在自己怀中,与他容貌不尽相同,却同样生了一副狡黠模样的孩子,心中疑云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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