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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将一个真正爱过的人从记忆里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从生活里清除都是不可能的。


她习惯了欧南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了欧南喜欢的一些东西,欧南最喜欢的咖啡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的衣服牌子成了她的最爱,欧南最喜欢看的节目成了她休闲之余的必备,欧南喜欢的书成了她打发时间时下意识会拿起来的东西。


这些不经意占据了她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她甩都甩不掉。


她习惯了喝奶茶的时候要欧南喜欢的口味,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点欧南喜欢吃的菜,习惯了散步回家的时候在欧南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一块蛋糕放进冰箱里。


欧南已经完全侵蚀了她的生活,她想要将欧南剔除出去是不可能的,欧南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于是,她放弃了把欧南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清除的想法,坦然接受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然后亲手把自己爱人给打出了家门的事实。


只不过心里总还是很难过,不管她装得多潇洒,她知道她很想欧南,想到眼泪忍不住会溢出来的程度。


她想如果欧南回来跟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三心二意,她说不定都会相信,哪怕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但欧南没有回来,欧南不可能会回来找她,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欧南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里给她添加新的抹不去的痕迹。


欧南说过,感情这种东西,变了质就不该再留着,不管有多爱,强留下的爱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不如潇洒地放手,给自己一个耍帅的机会,总好过被虚假的爱情折磨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欧南总是那样特别,说出来的话经常让她听不懂,很多时候甚至让她觉得欧南的三观是扭曲的。


但她很确定的一点是,欧南说话算话。所以她知道,欧南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即使知道欧南不会回来,她也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还是愿意在周六去到商场,点一杯原本是欧南喜欢的,后来变成她们俩都喜欢的口味的奶茶,想要装作自己不伤心,想要装作一切如常。


这是她和欧南分手后,第一次自己来逛商场喝奶茶,结果却看见了一个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麦子箫!


她气不过,泼了那个人渣一身奶茶,造成的后果是她没有想象到的严重,她和麦子箫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里!


丛笙睁开眼睛,梦里的人让她情绪很低落,胸口有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她见头顶是明晃晃的阳光,一瞬间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掉下了大坑,还是掉下大坑其实也只是她的一场梦?又或者此刻的自己才是身处梦里?


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这肯定不是她的梦,头顶毒辣辣的太阳可一点儿都不假,太阳带起的热气蒸烤着大地,躺在泥土地上的她快被蒸熟了。


坐起身看向周围,没有看到大坑和麦子箫的踪迹,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丘之下的浅水沟,只不过这水沟已经干涸,再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平原,不见绿色的大地翻滚着热浪,徒增荒凉。


丛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难道不应该在坑底吗?还有和她一起掉进大坑的麦子箫呢?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想着这些无人给她解答的问题,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正生出不安来,突然听见山丘之后似乎有人的声音,她急忙往山丘上爬,想找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山丘之后,一条沙土构成的大道铺展开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放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黄沙土和路边的碎石,另一侧是和山丘这边同样的荒地。


无风的炎热天气里,一切景色都被阳光烤出那么一点飘渺感,晃得人眼晕。


大道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慢前行着,那些人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精神萎靡,瘦得跟竹竿一样,仿佛风吹即倒,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人们虚浮的脚步在地面上拖行着,带起一片片沙土尘雾,前一个人刚走过,扬起的沙尘还未降下,又有下一个人走过,重新扬起又一片沙尘,整条大道都飞扬着到膝盖高的沙土尘雾。


忽然,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往旁边挪了两步,绕过那个倒下的人继续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平静到让人惊悚。


看着眼前的景象,丛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遇上难民大迁徙?而那些难民还穿着古装?这里是古代?


如果真是这样,她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天/朝会有这么多难民!


站在山丘上看着源源不断从远方缓慢走来仿佛没有尽头的难民,丛笙脑子都空白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盯着那个倒在大道上无人问无人管的人呆滞了许久。


她隐约感觉到那人大概是死了,她不觉得诧异,因为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给她一种随时要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的虚弱感。


让她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是头顶火辣辣的太阳。


她记忆里季节还没有入夏,可是这天气分明是盛夏,穿了两件衣服的她热得直冒汗,不得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


脱掉外套的丛笙想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却刺眼到让她根本找不到太阳所在,这么毒的太阳,怎么看也不像是温暖大地的春阳。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丛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坑底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季节是怎么从春天转眼就变为盛夏的,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再不找个阴凉地方,她要晒中暑了。


面对陌生又荒芜的环境,她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跟着难民的大部队走,难民为求生而迁徙,他们前往的地方肯定是有人住能让人活下去的地方。


一边的知府对大夫拱手,语气谦和又严肃:“肖大夫,您是这城里的第一名医,现情况紧急,能治您就尽力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需要帮助您尽管与我说。”7


既然肖大夫确认了这病确实不是其它病症,麦子箫当即决定按照鼠疫来开展救疫措施,招呼几人回府衙商议细节。丛笙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那就是确认感染源。她跟麦子箫说,最好找几个发病的难民仔细寻问情况,近期内吃了什么动物,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吃的,之前有没有见过跟他们有同样症状的人。


鼠疫的传染极快,如果发病源不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其它地方也会有鼠疫出现,一旦控制不及时,极有可能发展成大范围的传染,尤其现在闹饥荒,难民颠沛流离间很可能把鼠疫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处传一处,到时候疫情范围可就不是一个城这么简单了。


为了让知府和肖大夫准确掌握当前的情况有多紧急,丛笙把鼠疫的传染方式向几人简单介绍道:“鼠疫分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腺型鼠疫,是人被带病的动物身上的跳蚤咬过后感染的类型。还有一种是皮肤感染,患者的血或痰经过皮肤伤口进到人体内进行传染。另外最可怕的是肺型鼠疫,患者的唾液通过空气进行传染,腺型鼠疫到后期就有可能转化成肺型鼠疫。所以确定感染源及时隔离病源区很重要,否则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肖大夫一听这病居然能通过空气传染,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治病赶及时,他忙招呼几人往回走,边走边说,他要马上回去配药。麦子箫让丛笙跟肖大夫先回去,她和知府去负责调查感染源。丛笙再三交待二人千万不要跟患者进行肢体接触,跟患者说话的时候多裹两层带水的布巾,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症状,但小心为上。麦子箫一再跟她保证会小心后,她才跟着肖大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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