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无眠,阿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仍旧是没有半分睡意,她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包扎平整的右手,心头忽明忽昧,她不明白,怀瑾怎么就突然转性,要娶她了呢?
要说爱她,感觉不像是,厌她,也不尽然。
反观她,虽不愿承认,但她对他还是有些情意的,他吻她时,她会面红耳赤,神魂飘荡。可现下冷静了,好像就都无所谓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怀瑾那只阴森森的,吐着芯子的花蛇,再温柔再好看,她还是对付不来,更别说和他相爱了。
所以在这个清晨,阿殷做了个言而无信的决定,她计划好了,等把姜珩救出来,就带着他一块远走高飞,不回来了。
不回来,好些人就再也见不着了,阿殷悲伤感秋了一阵,突然起身下床,打开衣柜走了进去。
波罗趴在一堆玉雕里睡得正香,阿殷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后背。波罗哼了哼,扭过头,继续呼呼大睡。
阿殷笑了笑,在衣柜内待了半晌,出来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将她之前醉酒时买的东西用麻袋装了起来,然后避开春宝,轻车熟路地溜出了王宫。
今日放晴,她走在街上,没多久就被热出了一层薄汗。走访了几家当铺,除了有个胖老板愿意花二两银子买她的覃堂青瓷,其他物件一概无人入手。
阿殷愁眉苦脸攒着手里的那点碎银子,她现在极度缺钱,后续的逃跑计划,哪样不需要用到钱,没钱,单靠她这张唬人的嘴,什么事也办不成。精疲力竭地扛着个麻袋在大太阳底下东奔西走,直至走到她心灰意冷。
阿殷没了着落,走到茶摊前,从裤腰带里掏出一个铜板,买了壶凉茶,咕咚咕咚喝了几碗,心里头的火气才稍稍降了点下去。见时候尚早,她便打算去临街的巷子里瞧瞧文茵。
结果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个人,鼻子最先受到冲击,阿殷又痒又痛,嘴巴也不闲着,赶忙道:“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若无其事道:“没事。”
阿殷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她后退一步,仰起脸,先是看到那双澄明的眼睛,然后才是李元英的脸,她愣了一瞬,迟迟疑疑地唤了声,“霍将军?”
霍钰打量着她,眯了眯眼睛,“我好像在殿下身边见过你几次,你叫——”
“阿殷。”
“你来这做什么?”霍钰似乎有想和她闲聊一番的心思。
阿殷如实告知,“我来当点东西。”
“当什么东西?”霍钰漫不经心地说道:“难不成殿下还亏待你了?”
阿殷想霍钰指不定是把自己当成给怀瑾暖床,且爱慕虚荣的人了,不过她也不在意,摇了摇头,道:“殿下待我挺好的,只是我想赚点银子,买些女人家用的物什。”
霍钰的眼神暗了暗,他走到阿殷身后,接过她背上的麻袋,“什么东西?我看看。”
阿殷莫名其妙,“就是些零碎的手工制品,陶罐……”
霍钰垂下眼帘,“你打算出多少价卖了?”
阿殷觉得霍将军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她也说不上来。她犹犹豫豫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