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 孤立无援。
唐纳德闭了闭眼睛, 手上用力。
特工早就倒了大片, 只有娜塔莎在附近目眦欲裂的想要过来。
美国队长不在这边。
托尼因为能源不足在坠落。
而大楼也在倒塌，下面还有一部分没能撤离的神盾局特工。
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唐纳德的手真的已经握在了鹰眼的脖子上, 娜塔莎明显也没有能力能救助克林顿了。
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 唐纳德竟然停顿了一瞬间。
可能是加里心生动摇，也可能是托尼即将身死使得唐纳德挣脱了加里的控制。
唐纳德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消失了, 不再是冷漠。他的脸上重新浮现了担忧与温暖。
唐纳德从来都是唐纳德。
即使他做过再多的错事，他的心都不会变的。
因为他对自己不能越过的底线把控的足够坚定。
唐纳德低吼了一声, 在娜塔莎惊讶的眼神里, 离开了克林顿的身边。
他迅速就判断好了现场的情况。
大楼倒塌，但是变种人抑制器还开着, 所有他只能救人, 并不能制作防护罩也不能意念移物。
刚刚被勒令不要加入战斗的美国队长此时在奔向坠落的托尼。
托尼……是因为托尼比所有人都重要, 所有在他即将身死的情况下, 唐纳德脱离了加里的控制。可能也因为加里心生动摇。毕竟之前那些事件中, 加里都没有让托尼卷入有生命危险的事件里。
唐纳德把这个救托尼的机会, 给了史蒂夫, 现在明显史蒂夫能救下来托尼，而神盾局的特工显然更需要他的救助。
唐纳德抿了抿嘴, 嗖的一下, 就窜到了那些神盾局特工的旁边。他们甚至还对他举起了武器。
唐纳德的手臂的伤口还很新鲜，甚至还在缓慢的流血。
但是他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手抄起了两三个人，在大楼倒塌下来之前, 来来回回一共四趟，救出了所有因为离大楼太近而可能被危及到的人。
唐纳德的脸上，浮现了安心的笑容。
唐纳德看向史蒂夫那边，发现史蒂夫也接到了托尼。
虽然代价是在地上滚了几圈，连带着被盾牌硌了一下。——还被托尼的战甲硌了一下。
史蒂夫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会去救托尼，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去救。
就像当初他毫不犹豫的去救巴基。
此刻他救下了托尼，就像圆了当初他没能救到巴基而带到了冰里整整七十年的遗憾。史蒂夫终究是个普通人，他的眼里略有些湿.润。
他隔着战甲拍拍托尼的脸，“还好吗？嘿！托尼？”
他很少叫斯塔克为托尼。
托尼刚才因为冲击短暂性的昏了过去，他竟然在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了史蒂夫叫他‘托尼’，这简直就是个噩梦！
死了都要做这样的噩梦吗？他是不是对史蒂夫太执着了一些？
托尼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他撤去面甲，在史蒂夫的帮助下坐起来，“嘿，队长，是……”他环顾了一下，“是你刚刚救了我吗？”说实话不是唐纳德救的，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史蒂夫点点头，“是的。”
托尼：“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在梦里叫我‘托尼’，没想到做梦的时候还能梦见你。”
史蒂夫失笑，没有纠正他，其实他做的梦，是真实的。
托尼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他牵强的牵起嘴角笑了笑，“该不是其实不是梦吧？”
史蒂夫也笑了，他摇头否认，“不，是梦。”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托尼-斯塔克的观察力很顶尖，但是他一般从不愿意迁就他人。他眨眨眼睛，放过了史蒂夫。
史蒂夫太正直了，就连撒谎都不太会。托尼当然看得出来。
他当然也看到了别的东西，比如他此时也看到了周围的环境有一些变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气氛。他们的表情……似乎都轻松了。
“怎么了？”史蒂夫看托尼似乎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些发呆，自己主动问了问身边的、离他最近的特工。
特工一看是美国队长来问，脸部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竟然有些吓人。只见他眼神往旁边飘了飘，旋即似乎说服了自己一样，回头直视史蒂夫的眼睛说：“刚才唐纳德-琼斯，差点儿杀了巴顿特工，但是似乎因为斯塔克先生坠落，他放弃了击杀巴顿特工，而是转而去救了其他无法逃脱大楼坍塌的特工们。”
史蒂夫眼睛里的神色因为听到了唐纳德去救助别人而柔软下来。他听到了，‘斯塔克先生’就在他旁边，自然也知道了。
史蒂夫的眉头没那么紧皱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唐纳德是个好孩子。”
托尼毫不顾忌的笑起来。
他当然是个好孩子！
托尼的战甲没了能源，但是行走虽然有些重却不成问题，因为唐纳德的不可控性，现在他依旧没有脱下来，就直接穿着去接近唐纳德。
史蒂夫跟在他的身边。
娜塔莎对唐纳德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她这次是真的相信唐纳德不会出卖他们了。
克林顿刚才倒真的是鬼门关走了两遭，虽然理智上能理解，但心里略微还是有些芥蒂，他勉强的对唐纳德笑笑，知道自己得调整一段时间再见唐纳德了。
然而一切似乎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唐纳德还没来得及对他们扬起他标志性的笑容，他的头就又开始疼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一只手捂住脑袋，一只手抬手做出制止他们靠近的手势：“远离！离我远点！危险！”
史蒂夫和托尼立刻做出防备的姿态。
唐纳德疼着疼着开始弯腰，之后逐渐站不稳，竟然直接倒在地上。
这次疼痛的时间很长，唐纳德还能保持理智，但他知道不能伤害别人，所以他只能以摧残自己或者身边的死物来减缓疼痛。
这样的行为疼痛的是他自己，毕竟死物是不会疼的。然而唐纳德只能这么做，尽管并不会减缓脑子里的疼，但是能缓解他心里的疼。
唐纳德的力气何其之大，他周围的地面都出现了裂痕，想必之后还得好好修一修地面。
他的破坏力很强，六倍的能力显然比史蒂夫的要强大的多，至少史蒂夫不能锤裂地面。
所以史蒂夫没法靠近，而托尼的战甲失去能源，行走笨重，很难进行闪避，被锤上一下战甲就废了。所以他也不敢靠近，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托尼突然想到什么，“既然他的反应这么大，是不是那个什么盖伊在附近看着？”
“很有可能。”史蒂夫眼神一凛，他环顾一圈，锁定了几个易于躲藏的位置，让史蒂夫吩咐人去找。
因为他是复联的领袖，但无权命令神盾局的特工，而史蒂夫虽然也是复联的领袖，但他是所有美国人心里的精神支柱。他们信奉——美国队长说的一定是对的、有把握的！
可能是这次这位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也没那么想隐藏，在发现他们的意图之后，竟然主动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戒备他。
唐纳德更不用说了，眼里全然都是厌恶。
加里离他并不远，所以他才难受，难受于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就在身边！
还连累那么多人死去！
唐纳德强忍着疼痛腾空而起，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眨眼间就到了加里的面前。
他脸上的痛苦，是其他人所能看见的。
加里距离他最近，自然看得尤为清楚。
加里恶劣的笑了笑，却没想到直接被掐住了脖子。
此时唐纳德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虽然疼的神志有些不清，但是他的念头却格外的坚韧：“杀了加里，为所有人报仇！”
被爆炸牵连之人、□□控之人、被关押之人……他们过往的面容与每一个人临死前不同的眼神轮班在唐纳德的眼前闪过。
唐纳德更加愤怒，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然后他竟然真的一片空白了。
他又被控制住了。
严阵以待的诸位没想到唐纳德说被控制就被控制。
加里似乎铁了心要弄死克林顿，他又命令唐纳德去抓鹰眼。唐纳德的速度在场的人没有能跟上的，眼睛就更跟不上了。再看去，唐纳德竟然重新回到了加里的身边，手里还抓着克林顿的脖子。
加里大概知道今天没有人伤得了他了，心里得意地很，然而他此行并不是想全身而退的，游戏玩得太久了，唐纳德被控制的太久了，控制住以后完全没有了挑战感。他想要结束了。
他看了看唐纳德，眼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缱绻的温柔，他微微的笑起来，“好孩子，结束吧。”
史蒂夫已然急了，托尼也很担心。但是他们一靠近，唐纳德的双眼就会射.出热视线把他们逼退。
可也不能看着克林顿死去。
娜塔莎在尝试绕后。
克林顿的表情开始扭曲，因为他感受到了痛苦。他没想到自己今天会第三次可能死在唐纳德的手里，甚至这第三次也无法抢救，直接身死。
太憋屈了。克林顿想，如果同样要死，他想死于战场上，想死于任务里。
可他想活着，活着回去见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们。
但是唐纳德的手劲儿太大了，他一瞬间竟然产生了‘就这样也很好’的想法。因为是类似于上.吊的死法，克林顿一度失去了意识。
然而并没有那么简单。
克林顿又清醒了，但他站不住，跪倒在地上不断咳嗽。
因为唐纳德松开了手。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不是唐纳德脱离了控制，而是加里主动解除了控制。
“啊……我意料之中的改变主意了。”他笑的看起来很无奈，夹杂着微不可查的悲伤。
“我果然还是不舍得呢，我亲爱的唐。”加里微微垂下眼帘，眼里都是自嘲。
唐纳德戒备的把克林顿护在身后，他冷着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加里歪了歪头，略黑的脸上显现了几分不满，“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啊，不然之后你岂不是抬不起头？”
唐纳德深吸了一口气，“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成吗？”
“我不介意的！”加里大声回答。
“……”唐纳德险些被加里气的仰倒。
他黑着脸，“我介意！”唐纳德咬牙切齿，“我讨厌你做的一切事情，我讨厌你控制我做的一切！”
“为什么要讨厌我呢？”加里露出不解的表情，“我明明是在为了你好啊？只有这样，你才会舍弃他们，舍弃超级英雄，站到我的身边，不是吗？亲爱的u-003？”
唐纳德抿了抿嘴，“……”
加里笑着舔舔嘴，“放轻松，亲爱的，我可是u-001啊，只有我……只有我、对！只有我！只有我才不会背叛你！”
唐纳德摇着头，又后退了一步，“不，只有你，背叛了我……”
克林顿也适时的出声，“唐，我不怪你的。”
唐纳德没有回头，但是他扬起了嘴角，他的眼睛里似乎写了‘看，这就是英雄’。他的语气是可以感受出来的愉悦，“你的计划落空了。”
加里看起来浑然不在意，他用手指点点下巴，“没关系，反正也只有这次落空了……你想知道之后的计划吗？”
唐纳德不傻，他微微摇头，“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的吧？”
加里笑开了，“是这样没错。”他收敛了笑容，语气也沉了下来，“我再问一遍，你还是不愿意回归我的怀抱吗？”
唐纳德再次摇头，嘲讽到，“你那儿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为什么要回去？而且我也从未待在你的怀抱里过。”
“说的也是。”加里低低的笑了，刚才严肃的氛围似乎被一扫而空。
但是加里的眼在逐渐被疯狂所占据。
“说起来——”加里用着缱绻的语调，像在呼唤关系亲近的情.人，“你为什么……不会爱我呢？”
“爱上你这个怪物？”唐纳德道。
“别呀……明明大家都是怪物，为什么只指责我呢？”加里没在意唐纳德身后的那些超级英雄们戒备的眼神，“为什么大家都只关注你呢？在这之前，明明只有我活了下来，只有我做到了最好！”
唐纳德抽了抽嘴角，“不，活着被一遍遍实验的痛苦，是你无法理解的吧。”
加里根本没听唐纳德的话，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是你啊，是你夺走了我父母的注意力！他们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要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你？”
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唐纳德撇撇嘴，“我也不知道……”
“那你，陪我去死吧？”加里笑了，看起来阴森森的。甚至脸上有的地方的阴影倒显得他更可怕了些。
托尼忍不住了，“这怎么可能！”
他就要上前，被史蒂夫拉住了胳膊。史蒂夫低声到，“冷静，斯塔克。”
托尼转头，也放低声音，但语气还是很不好，“我怎么冷静！”
史蒂夫：“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托尼看进史蒂夫坚定的眼睛，他撇开头，“我只是担心……盖伊会想办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全部都听见了盖伊的声音。
盖伊-加里说：“只要你过来，我就再也不伤害任何一个人了喔。”
克林顿在唐纳德的身后抓紧了唐纳德衣服下摆。他轻轻的说：“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