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重新回到包厢，隋原颇有些关心地问雁西楼：“你那个合约男友……岳棠鸥他有男朋友？”
雁西楼也在想那个“唐总”是什么人，岳棠鸥似乎跟他很亲密，但是对方又不知道他跟岳棠鸥是假的，从刚才的言辞中，雁西楼能听得出来，那人好像真的觉得他们在恋爱。
“应该不是……之前签合约的时候问过，他没男朋友。”
周浩晨就道：“也许是骗你的呗。不就是一个合约情侣嘛，反正是假的，干嘛跟你说真话。我之前参加一个恋人真人秀节目的时候，就有一个明明有女朋友，还在荧幕前跟别的女艺人装情侣，网上养出一堆cp粉，那人尝到了甜头，就经常跟那女艺人互动暧昧，也不知道是怎么哄得家里那个正宫的。”
“那雁总这情况显然不一样啊，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睡过，要是岳棠鸥有男朋友，他能容忍这事？况且——要真是这样，我雁总岂不是无意中当了三儿了？”
一句“三儿”让雁西楼彻底黑了脸，他从来没有想过岳棠鸥可能会有男朋友这个可能性，因为岳棠鸥对他嚎过这是他初恋，“不、可、能。”
“比起男朋友，那个什么唐总更像是岳棠鸥的追求者吧，三两句话就让雁总变成前男友了，段数挺高的。”宗杰摸着下巴道。
“那显然是因为岳棠鸥喝醉了吧！”
“岳棠鸥对我们雁总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啊，喝醉了还不忘唱歌diss我雁总！我第一次看到雁总被人嫌弃成这样，给祖宗跪下！牛批了哈哈哈哈哈，我雁总这算是踢到铁板了吗？”
雁西楼：“我主动去踢了吗？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
“哎，今儿你才是主角走什么走……蛋糕还没上呢。”
“累了，回家休息，明天还要回剧组。”雁西楼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散了吧。”
今天本来是雁西楼的生日，大家都忙，一年难得能聚上一次，这次当然是特意聚在一起为雁西楼庆生的。
雁西楼的情况有些特殊，当初去上户口的时候登记人员登错了出生日期，以致于他现在身份证上的生日其实并不是他真正的生日。不过当初公司对外公布他的一些个人资料的时候，用的是身份证上的生日，比他的真实生日晚了一个月。
也就几个和雁西楼关系不错的朋友知道这事。不过这也导致了雁西楼身份证生日那天，除了粉丝和一些合作过的一般交情的艺人会在微博上给他送上祝福，说是跟雁西楼关系好的好朋友却一个个都没动静。
好在雁西楼的粉丝从来不搞事，完全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倒是有些闲不住的营销号老是挑拨，但由于雁西楼的风评实在太好了，任他们怎么努力也挑拨不动。慢慢地大家也都习惯了，感情好不好，他们自己知道，不是只有发微博祝福的才是好朋友。
傅临安忽然悠悠地道：“我跟恬澄的同人文里，就有假戏真做的剧本，一开始相看两厌，后来，啊，真香。”
隋原看了傅临安一眼：“你看——他们有戏吗？”
……
雁西楼从酒吧出来，就接到他亲爱的妈妈的视频电话，是来祝他生日快乐的。这是每年的惯例了，不过今年却有些不一样，雁妈说完了祝福之后，借着视频的镜头眼睛四处瞟：“西楼你在外面吗，好像不是在剧组的样子诶，是和朋友一起过生日？”
“嗯。”
“都有哪些人啊？”雁妈以前是很少过问他交友方面的事，但是今天却反常地要追问每个人的名字。
雁西楼随口报了几个，雁妈似乎有些失望：“你那个男朋友没在吗？这是你们在一起以后，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他都没陪你过吗？”
雁西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那几个损友，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雁西楼跟他们说了也就说了，但是面对对爱情认真虔诚的父母，雁西楼是万万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们他这是假的，是合约。
“……他回家了。”雁西楼含糊道。
“哦，那你现在是送完他回去的路上是吧，注意安全啊。”雁妈说，“妈妈也不催你，你觉得是时候了，再带回来给爸妈看就行。”
这时候雁爸探头过来：“既然谈恋爱了，就要对这一段感情认真负责，你要是学了娱乐圈那些恶习，随便玩玩，老子第一个就揍你！”
雁妈赶紧拦住他：“今儿儿子生日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妻管严雁爸立马改口：“你现在这对象你妈还挺喜欢的，好好对人家啊。”
雁妈在旁边揭穿他：“是你爸喜欢，他不好意思说。”
雁爸雁妈一唱一和的，雁西楼感觉他们仿佛是在给自己说双簧一样，他的压力就更大了。
雁爸就清了清嗓：“知道你恋爱以后，你妈想起你前一阵子跟你老师一块拍戏，怕给你压力，就联系了你老师关心了一下，你老师对这个小岳啊还很满意，觉得他很适合你，说你跟他在一块特别轻松，你妈一听就高兴了。”
“说的你好像不高兴一样？”
雁西楼应付了两句结束了通话，雁爸雁妈虽然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只当是他工作太累了。
雁西楼一挂电话就先叹了一大口气，他身边的几个长辈都很满意岳棠鸥这个“对象”，一年后，他大概会很惨。
爸妈期待的上门，不会有，老师等着喝的喜酒，也不可能有。
·
“哥。”岳棠鸥跟着棠凛离开酒吧后，跟小时候那样赖在他的怀抱里蹭啊蹭。
“嗯，一股可乐味。”棠凛说道，“我怎么记得我家弟弟虽然喝可乐会有一小段时间的上头，但不可能疯成刚才那样吧？”
“我本来就醉可乐。”
“行吧，鸥宝想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随便给人欺负了。”棠凛轻轻挑开岳棠鸥落下来的碎发，“吵架了？”
“困了，要睡了……呼呼……”
“不想说就不说吧，哥哥只想让你开心快乐。”
岳棠鸥确实对可乐有一些轻微的反应，小时候第一次喝到可乐，他小小的一个人捧着大大的可乐瓶子，就对棠凛喊：“哥哥，我看到你在转圈圈……”
棠凛一看就啼笑皆非，没想到小孩喝可乐就能喝“醉”。
但是一大杯可乐一口气喝下去，是真的爽，尤其是最后那一下涌上来打出一个嗝来，感觉那一瞬间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岳棠鸥脑袋开始晕乎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啊，我醉了！
然后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就是醉了，很醉！
于是他就真的“醉”了。
比起故意跟雁西楼过不去，其实岳棠鸥刚才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发泄，在舞台上的时候，跟雁西楼对着嚎的时候，是爽的，真的爽。
什么坏情绪通通都在那一刻被发泄了出来。
这一天对岳棠鸥来说真的是起起伏伏的一天，等结束后才感觉到身心俱疲，沾床就睡。
……
……
“一年的时间终于到啦！老子忍了很久了，终于可以摆脱雁西楼那个狗比了！！！唐总我来了！”
岳棠鸥当着千千万万的喜糖cp粉的面，撕碎了那份恋爱合约，然后飞奔着投入唐总的怀抱：“我接受你的表白！”
“哦，我的宝贝！”
两个人开始旁若无人地接吻，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旁边无数的cp粉叽叽喳喳，掩面失望难过：“怎么会这样！都是假的吗！过去的那一年我们就是个笑话吗！”
雁爸一脸失望冲上来就揍雁西楼：“老子怎么跟你说的？娱乐圈的恶习要不得？！”
雁西楼一边挨揍，一边还听到雁妈泫然欲泣的声音：“儿子啊……那么好的一个男朋友，你怎么就这么放走了，妈妈好失望啊……”
袁涛老师也在旁边直摇头：“我只喝你跟岳棠鸥的喜酒，别人我就不去了……”
“追回来啊！”
“你又不比唐总差，为什么不行！”
“就算是假的就不能假戏成真吗！”
“没有人比他更配你了，你真的要放他走吗？”
“你会后悔的，雁西楼你会后悔的！”
突然画面一转，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雁西楼清楚地看到跟那个唐总热吻的岳棠鸥变成了躺在自己的下方，他面色通红，眼中含着泪欲落不落：“我疼，你哄哄我，哄哄我……”
“嚇——”雁西楼猛地从黑暗中坐了起来，半天没缓过来。
他多少年没做过梦了，刚刚那个梦还真是刺激到他了，那是个什么鬼梦！
“喵~”黑暗中传来一声软软的猫叫，紧接着一个重物跳到了雁西楼的怀里，蹭啊蹭。
雁西楼摸着柔软的猫毛，心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何以解忧唯有撸猫，诚不欺我。
他抬手开了壁灯，拍了拍猫猫的小脑袋：“糖球，把我手机叼过来。”
“喵？”
“笨死了。”
“喵呜！”
“你不同意？”雁西楼道，“你们糖家的，都笨死了。”
糖球甩了甩大尾巴。
雁西楼探身去拿手机，身子歪了一下，似乎影响到糖球了，糖球不满地“喵”了一声，似乎在说——你个坐垫不要乱动！太不听话了！
大半夜，雁西楼一个电话拨给隋原，隋原在睡意朦胧中接起了电话，但似乎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我就猜到你今晚睡不好，说吧，想跟我聊点什么心里话？”
雁西楼沉默了半天，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隋原等了一会儿，主动找了切入点：“雁西楼你是不是有初夜情结？”
“……什么鬼？”
“不然世界上那么多人，你唯独跟岳棠鸥freestyle。”
雁西楼：“……什么freestyle？”
“你不知道你今天在台上是什么样的啊，按照宗杰的说法，就差给你配段bbox了。”
雁西楼：“…………”
“下次演唱会建议你来个freestyle，保准圈更多粉，邀请岳棠鸥当嘉宾，我能看你俩玩一晚上。”隋原道，“你跟别人搭都出不了这样的效果。”
“你……说那么多，似乎意有所指？”
隋原打了个哈欠：“你自己想歪了吧，我可没别的意思。对了，浩子录了昨晚的视频，发群里了，你睡不着就随便去看看吧。”
他们几个玩得好的私下拉了个微信群，有时候忙得十天半月都没一条聊天，有时候叽里咕噜天南海北能唠一晚上。
昨天晚上群里聊得还挺热闹，还有人艾特过他，不过那会儿他并没有看微信，所以没注意到。
宗杰：我看着雁总跟岳棠鸥还挺配的，他俩过日子家里不怕寂寞啊，每天都有新鲜的freestyle.
周浩晨：+1，我觉着别人调动不起来雁总，要是雁总不跟岳棠鸥过，而是跟其他任何人过，日子都会是千篇一律得无聊，只是岳棠鸥，才是这个独一无二的人！
周浩晨：@雁西楼雁总，反正你俩现在都官宣了，全世界都知道你俩谈恋爱了，你要不真考虑考虑谈谈看吧，毕竟是初恋，就这么没了，我都替你可惜。
傅：要不要我分享你几本一夜情的文给你学习一下？@雁西楼
这几个人……尤其是傅临安结婚后，越来越不正经，也不知道进入婚姻围城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雁西楼点开周浩晨发的那段视频。
一上来就是岳棠鸥的嗷呜声。
他怀里的糖球听到动静，疑惑地“喵呜”一声，小脑袋一挤一挤终于从雁西楼的手臂里挤进来了，好奇地凑到手机屏幕前瞧。
“嗷嗷呜~祖宗啦！你个你个傻二哈……”
糖球：“喵喵呜？”
它抬起小jiojio戳了戳手机屏幕。
“嗷——呜——”
糖球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明白这里头怎么会传出狗叫声，喵呜喵呜地跟雁西楼对质——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没有。”雁西楼似乎明白糖球的意思。
“喵呜！喵呜！”它才不信！跟视频里的岳棠鸥对着嚎，你滚蛋滚蛋，家里有我一只就够了！
雁西楼揉了揉糖球的脑袋：“来，认识一下，这就是我说的跟你一样笨的糖家人。”
糖球抬起爪爪重重地拍了一下，看什么看，有我可爱吗？不许养别的宠物！本喵不许！
“喵。”懂了没？
雁西楼看视频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当时在场时的那种较劲的心态，看着岳棠鸥撒酒疯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如果岳棠鸥清醒的时候，自己让他先示范一下，他才不会那么听话上来就“嗷呜”，肯定要把这个皮球重新再拍回来的。
后续的发展大概会是稀里糊涂又开始对骂起来。
雁西楼忍不住回想自己跟岳棠鸥的几次相处，发现基本都以对骂结束，至于怎么就莫名其妙每次都能吵得起来，雁西楼发现他已经记不清了。
视频播放三分之二处时，雁西楼无意间注意到了什么，忽然一顿，随后将进度条往前挪了一点，重看了前面的某一处。
岳棠鸥被那个“唐总”搂住怀里的时候，岳棠鸥有下意识地往雁西楼这边看了一眼，找得无比精确，但视线收回去后又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还有忽然有一瞬间，岳棠鸥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握拳去抓对方的衣服。
雁西楼是个极其有经验的演员，这样的身体反应更像是紧张……而喝醉的人，刚刚岳棠鸥还乱撒酒疯，又怎么会有紧张的情绪？
尤其是在那个唐总说到没闻到酒味的时候，岳棠鸥有了这种紧张的情绪？
为什么？因为他可能真的没有喝醉，是装的，所以在那唐总说到没闻见酒味后，岳棠鸥怕被揭穿，所以紧张了！唐总的那句没酒味也不是为了故意应付他随便说的，很可能岳棠鸥身上是真的没酒味。岳棠鸥没喝酒！
可是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装醉？总不可能是为了那个后来才来的唐总……他装醉后第一件事就是上台跟自己抢麦克风，所以岳棠鸥是因为自己才装的？！
视频播放到将近尾声时，雁西楼又注意到之前在现场没有注意到是细节，岳棠鸥一口亲在那个什么唐总脸上后，唐总搂着岳棠鸥就要离开，雁西楼本来打算直接上楼的，微微侧了一下身，刚好错过了岳棠鸥看过来的一眼。
等雁西楼做了决定上前阻拦时，岳棠鸥已经转了回去。
分析出岳棠鸥是装醉后，雁西楼的心情是越看越复杂。
岳棠鸥装醉，还很在乎自己的反应的样子……
一遍放完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点开重放，然后快进了一点。
“都不哄哄我！！！”进度条精准地落到了这一幕。
岳棠鸥的那句话重重地砸在雁西楼的心上，当时他以为岳棠鸥是喝醉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在他看来，清醒的岳棠鸥才不会这么对他说呢。可是现在事实是岳棠鸥大有可能是没有喝醉的，以他们两个水火不容的关系，岳棠鸥又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更像是亲密关系的两个人，一方对另一方撒娇。
那个时候岳棠鸥是真的想让他哄哄他吗？
“你不是喜欢她吗？干嘛故意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生走那么近？”雁西楼想起了高中时候隋原的那一段所谓初恋。
隋原就说：“因为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啊，我就想试探试探他会不会在意我跟别的女孩子走得近。”
“那你又整天跟她吵架？”那会儿雁西楼还不懂隋原这是什么逻辑套路。
隋原高中那会儿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我想成为对她来说最特别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这么跟她吵，无论以后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她都会记得我这么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她的独一无二了。”
“试探，独一无二……是这样吗？”
雁西楼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整整十分钟都没有动弹。再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只觉得喉咙酸涩。
两分钟后，又一个深夜骚扰电话播出去。
再度被吵醒的隋原，这次不再有风度：“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上，你现在已经躺进了我的黑……”
雁西楼不等他把话吐槽完就直接道：“隋原，我怀疑岳棠鸥喜欢我……”
隋原未尽的话顿了两秒才吐出来：“……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