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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 57 (1)(2 / 2)

乔瑞先看简历。


姓名蔚南汐,英名nany。


国外名校高材生,目前在读研究生,现年二十岁。


照片的女孩,样貌清艳,气质不俗,很是出众。


“现在不能聘请她到公司来实习么?”乔瑞问。


“目前她不会来。”邱佩瑜说,“这是天瑜创始人麦女士的亲生女儿,但目前为止,她只知道自己是孤儿。”


乔瑞诧异地睁大眼睛。这又是什么烂帐?天瑜两位大佬怎么都这德行?职场上女强人,私生活一塌糊涂。


邱佩瑜不难猜出她的心思,剜了她一眼,“对这小孩儿,麦女士自有规划。这是我离开之前,交给你最重要的工作,时到了,你千万要办妥。”


“了解,我会的。”别家难念的经,别家去念就好,乔瑞只管分内事。


重回职场之后,乔瑞常用的,谁都可以呼入,为了不耽误工作业务,她都要接听。


九月,贺既明服刑的监狱工作人员联系到她。


她一头雾水,客气地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协助?”


工作人员语气友善:“是这样的,乔小姐,贺既明服刑至今,不肯见任何一位直系亲属,也拒绝朋友探访,倒是一再提出请您和郁薇小姐过去探视的诉求。”


乔瑞心念数转,倒是没觉得意外,“理由是——”


工作人员说:“他想见郁薇小姐,理由是当面道歉,争取她的原谅,她如果不愿意交谈,让他看一眼就好;他想见您,理由是跟您是熟人,您帮过他很多,想当面道谢。


“我们是考虑,他长期与外界断绝任何联系的话,有害无益。他想见的人,尤其是您,假如能拨冗来探视,说不定能帮助他在改造期间表现更好。”


表现更好,然后减刑?监狱人关怀?乔瑞第一反应是这个,随即才恢复理智。贺既明要见她,当然不是为了积极改造。


迟疑片刻,乔瑞说:“我会尽量争取。”


“谢谢,实在太感谢了。”


当晚下班后回到家里,郁薇已经在厨房忙碌。


乔瑞连忙换了衣服过去帮忙。


是不显怀的身形,可到现在,月份已经很大了,所以,郁薇干点儿什么,乔瑞看着总是有点儿紧张。


“我们郁先生堵半道儿了,估计得踩着饭点儿回来。”郁薇笑盈盈的,“更好,他回来也是添乱。”


乔瑞莞尔。这一段,不管郁铮跟郁薇,还是她跟郁薇,相处时常常开启相互吐槽模式,彼此有什么不满的,当下就说出来。居然好处多多,一直没出现过实质性的矛盾。


当下说出来的问题,就不会成为问题。


“月份大了,我跟阿铮又不能整天在家陪着你,请阿姨过来帮忙,还是搬回家去住?”乔瑞征询郁薇的意见。


郁薇思索一下,“都不要,这儿特好,我住得特开心。地方大了,人心就远了。”主要是担心,乔瑞不会随着他们兄妹搬回别墅。


乔瑞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失笑,“没少灌心灵鸡汤吧?”


“是呀。”


“那就提前入院,产房早就定了。”


“这么早就定下来干嘛?”郁薇不懂。


“有备无患。产房跟幼儿园小学似的,要提前下争取名额。你要是临时抱佛脚,到时候没地方,只能住几个人一间的病房,一直负责你的产科专家也不一定能赶过去,受罪的可是你。”


“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你也门儿清。”郁薇扁了扁嘴,“这一点给人压力也好大的,知道吗?——想照顾你的时候,都没处下。”


“夏天不是总给我做果汁吗?又总帮忙做饭,这都是照顾。”


郁薇绽出笑容,有点儿伤感,“其实吧,你特好哄,只是看起来像你们家果果,高冷又傲娇。嗳,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啊。”


乔瑞大乐,走到郁薇跟前,给她解下围裙,让她去操作台外面坐着,“用不着你什么了,等着就行。”


郁薇从善如流,笑笑地看着乔瑞忙碌,沉了会儿,说:“监狱那边,今儿跟我联系了。”


乔瑞动作一停,望着她。


“我想去探视。”


乔瑞继续切菜,轻声问:“你是不把他整得那什么了,就不算完,是吧?”


“那什么”取代的词儿是生不如死,这种话,怕胎儿听到。


“全看他自己怎么选择。”郁薇说,“我就是去看看,不跟他说话。跟爸妈我哥说了,他们说随我。毕竟,十九年呢,他们没可能看我那么久,更何况,早就歇了看着我的心了。”


乔瑞沉默几秒钟,说:“其实,监狱那边也联系我了。”


郁薇略一思忖,“你更得去。他不外乎就是记挂着小姑的现状,去吧,给他个准话,让他彻底放心。总不搭理他的话,他万一抽疯,找律师放乱八糟的消息出来,就不好了。何必呢?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瑞对上郁薇的眼睛,那是一双与郁铮酷似的眼睛,此刻眼神平静。骄矜蛮横的郁大小姐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透理智的女孩,表象的背后,是在狂风暴雨生出的隐忍、坚强。至于狠毒……一定还在骨子里,只是,不会再用来伤害身边的人,不论有意无意。


“对了,下午爸妈来过一趟,爸给你带了好些巧克力、冰淇淋,说听说吃甜品减压,另外是你离不开的黑咖啡;妈给你和哥做了好些灌汤包、擀面、水饺、小馄饨,让你们俩早上变着花样吃。”郁薇不满地撇嘴,“真是……我都要成醋缸了。”


郁江和伍美宁,对她的关心照顾,越来越接地气儿。乔瑞心里一暖,“少装可怜,你肯定也有好处。”


“也算有吧。”郁薇双托着下巴,“爸说,都这时候了,该准备买婴儿用品了。我说,哥哥嫂子没事就选几样回来,攒了好多。他就瞪我,说姥爷姥姥送的,跟舅舅舅妈送的能一样么?”


乔瑞抿出愉悦的笑容。


“昨儿你给我做的点心、蛋糕,我让爸妈拿走了,说是你给他们做的,没来得及送过去,他们就来了而已。”郁薇又说。


乔瑞望着她,凝眸片刻,“谢啦。”继而就又务实兼煞风景的问,“你不喜欢我做的甜点?”


郁薇啼笑皆非,“滚,我送出去的时候,肉疼得不行。”


乔瑞歉然一笑,“那我晚上再给你做。”


“好呀。时间富裕的话。”


郁铮回来的时候,里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厨房,先把一个食盒放到餐台上,“杨琛家老爷子老太太做的骨酥鱼。”媳妇儿爱吃鱼,妹妹怀的是儿子,这一阵却爱吃辣,这香辣的骨酥鱼,姑嫂两个都能享用。


“只一份啊,我跟嫂子就消灭了,你可不准凑热闹。”郁薇笑说。


“谁要吃那些。改天好好儿给我做道开水白菜就成。”郁铮说着,又把其余袋子里的水果、奶油、面粉等等取出,该清洗的清洗,随后归置到冰箱。


乔瑞接话道:“正学着呢,回头一定给你做。”顿一顿,补一句,“馋猫。”


“嗯?”郁铮转头看着她。馋猫?那明明是她的代称,饭菜上,他多好打发啊。


郁薇笑出声来。


乔瑞嫣然一笑,“这就开饭了,快去换衣服。薇薇现在比果果还矫情,一会儿都等不了。”


郁铮眉眼舒展开来,唇角弯弯。是留意到了她对妹妹的称谓是薇薇,而不再是郁薇。


郁薇也立时察觉到了这一点,由衷地笑着,帮乔瑞摆饭。


过了几天,乔瑞腾出时间,去监狱探视贺既明。


原本想让郁薇一起——她们都是贺既明主动想见的人,监狱那边不会反对。


但郁薇不同意,说我过几天再去,一起去没好处。


乔瑞听了,结合种种,已能大致猜出她与贺既明之间的后续。


“薇薇,去之前一定要想好。”当时,她神色郑重,抚一抚郁薇的腹部,“这好几个月了,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定期检查,陪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你不会不记得。你要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不会成为以后的负累。如果影响到孩子,我想,我会恨你的。”


这胎儿,这郁铮的小外甥,在陪着他成长期间,她已不可控制地投注了感情——很多。


郁薇握住她的,“我不会。我只是去见他一面,不会交谈。别的,就都是他自己的事儿了。我发誓,用我和孩子……”


乔瑞抬,两指按上她的唇,“我相信你,尊重你的决定。”


上次见到贺既明,是在医院那次,从那之后,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


贺既明穿着囚服,面容清瘦,头发理成了标准罪犯的可见头皮的长度。


乔瑞审视片刻,礼貌地颔首一笑,落座,拿起通话器。


贺既明亦审视她片刻,眼流转着喜悦的光彩——她的状态,多少能说明乔怡然的近况。


“她好么?”贺既明第一句就问道。


“很好。”乔瑞和声告诉他,“手术很成功,手术后在家休养,定期去医院检查,报告数据良好。现在已经不用戴假发了,小男孩儿似的头型。”


贺既明微微眯了眯眸子,似在想象,“也会很好看。”


“对,也很好看,我都在考虑跟她做伴儿了,可她不准。”


“你就别凑热闹了,总在媒体视线,换个发型,可能都会引来无聊的揣测。”贺既明温声说。


“了解。所以只是想想。”


贺既明像看作品一样看着她,“这应该是阿铮为你设计的一身儿,很完美了,发型也适合,换了长度会影响效果。”


乔瑞微笑,“又犯职业病了。但是,谢谢。”


贺既明怅然一笑,“可能,也有过成为阿铮那样的设计师的会。但是,错过了。错了,很多事儿也就擦肩而过了。一辈子。”


乔瑞敛目斟酌片刻,抬眼看住他,轻声问:“能告诉我么?——到底为什么?”


罪恶与付出,差之千里。


“为什么?”贺既明玩味地笑着,思索着,缓声道,“我不学好,太早就开始了。


“看到她的笑、她的眼睛,就觉得自己不够好,太脏。于是就想,变得好一些,我得配得上她。”


乔瑞不动声色,握着通话器的却更为用力。


贺既明的语声徐徐从话筒传入耳:“可是,总是来不及。


“我不想留下不良记录,就只是强行戒除毒瘾。


“那滋味儿……还只是不严重的情况,就够人喝一壶了。


“浑身疼,冒虚汗,没精气神儿,注意力不集,记忆、幻觉有时候不能区分清楚。戒/毒期间的幻觉,比吸食期间出现的还要命——我会以为是真的,我会以为做过和可怖的事情,或是得到过最美好的人。”


乔瑞仍是沉默。在国外求学,会得到很多:生出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或是一生小富即安,都在其列,理念自由,都是对的。而恶性因素是,接触不良嗜好的会太多,甚至于,会把一些重大错误慢慢视为灰色地带,全然不当回事。


“就那样,也挺高兴的。到了,是戒成了。”贺既明不带情绪地说,“可是,改得了自己的步调,追不上她的。


“她对我的印象,通过传言就定型了,恋爱之后,又是认定了也特幸福的架势,我还能做什么?总不能祸害到她头上吧?


“后来,她忙她的,我忙我的——她享受幸福,我重蹈覆辙。


“再后来,她处境不好的时候,我已经声名狼藉。那几年,我只能看着,帮她的,陪着她的……


“有时候,我只是想寻找一点点与她有关的……”


乔瑞抿了抿唇,“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感受,“她现在跟我的果果、圆圆两只猫住在一起,很开心,替我传视频到微博,很享受。精气神儿跟恋爱之前一样了,乐观、积极,连带的就总训我。”


贺既明由衷微笑,“想见的到。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乔家这一辈最辛苦的人,但也会是幸福值最高的人。亲人都会很爱你,你付出的,都会得到成倍的回报。”


“多谢,抬举了。”


“对一些人来说,你偶尔示弱、认怂也是挺好一方式,能缓和关系。”他建议道。


乔瑞自然清楚,他这结论是怎么来的,笑一下,仍是礼貌地道谢,“记住了,会考虑要不要执行。”


贺既明逸出和善的笑容,“那么,乔瑞,谢谢。再见。”


没想到,他会先一步提出探视结束。“客气了。”乔瑞微笑,缓声道,“同样的,谢谢,再见。”单说一些事,要道谢;单说以后,要说再见——再也不会相见。


他要的答案就那一个,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来看他。


顾及探视对话监听的缘故,两个人都不能把话掰开揉碎来讲,但也已然说透。


没过多久,郁薇去见贺既明。


她在窗前站着,要等他到来才落座的意思。


内外相隔,铁窗相隔,贺既明看到郁薇,看清楚她身形之后,神色从僵滞到怪异——谁也没办法说清楚,他表情的含义。只有他自己。


她想要的,得到了。如愿了,所以来让他看。


他眯着眼睛,不肯落座,凝着郁薇。


郁薇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神色平静,随他打量。


他终究是点了点头,用口型对她说:“再见。”


郁薇从容一笑,看住那个落魄至此仍然英俊的男子,亦用口型回道:“再见。”


再见了。


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回返左岸的路上,郁薇不可控制地忆起那一晚的一幕一幕:


她对他下。


目的再清晰不过,为了促成一桩尽快立案的罪行。能够让她取代乔辰的罪案。


隐约觉得,他并不是没留意到,只是选择了配合。甚至于,他本来就有打算,她不下,他也要强来。


她,是就算跟他有近似亲情的感情,他也不会承认的人——不会了,被告上法庭之后,他就六亲不认了。


一切都按照她的设想进行,他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关头。


可在那时刻,他却划伤自己、到浴室寻回冷静。返回来,对她,便完全是施/暴的行径,残忍、果决。


她害怕了,死命挣扎着,便有了颈间的刀伤、身上的掐痕,以及后续种种实证。


当时不明所以,疑心他存着杀了她的心思。


可在最后关头,他要爆/发之际,她不知从哪儿来了勇气,死命缠住他,腰肢剧烈地扭动……


事毕,他慵懒地躺在床上,问:“满意了?”


她脚发抖地寻找自己的衣服。


他逐一递给她,“等下报警吧。反正我也活腻了,你也不想我在监狱外边儿活着。”


她默默地穿戴好,下地蹬上鞋子,去浴室报警。折回去,他已经神色悠然地点燃一支烟。


“贺既明,你是不是爱乔怡然?”猝不及防的,自己都没想到,就问出了口。


他来不及躲避她的视线,片刻后断然摇头,“不是。”


“我知道答案了。”那瞬息间他的眼神,骗不了她,“说实在的,我也活腻了,今晚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就等一个我要的可能。”


他瞳孔骤然一缩,“你要什么可能?”


“孩子。我要是运气不好,下半辈子浑浑噩噩,等你出去继续整你;我要是运气好,下半辈子一定好好儿过,可你呢?你的孩子啊……怕不怕我把他教的跟你一样?——只要你活着,我就正常不了,什么不是人干的事儿,我都干得出来。”


他沉默一阵,“欠你的,我迟早要弥补,只是不知道怎么弥补。今儿你给划出道儿来,最好不过。我谢谢你。”


她听了,倒哽住了。


“薇薇,理智点儿,等一等,你就知道,我自己比谁明白,早该遭天谴了。你别跟自己过不去,想想阿铮,想想亲人。”


她没说话,心狂跳着,等着警务人员到来。


他对她所有的歉意、交代,在那时,其实已经说尽了。


十月起,贺既明开始接受亲朋探视,在狱也有了积极改造的转变,与律师也见了两次。


十一月,郁薇预产期到来之前,贺既明在狱自尽身亡。


他选的自尽方式是割腕,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碎玻璃片,在寒凉的夜里割断动脉,不吭一声地任血液喷薄,任自己陷入昏迷,再到死亡。


翌日早间,狱友发现的时候,血已铺满床铺。


为此,相关部门开始调查他的死因,最先着处,当然是近期探视过贺既明的人。


但是,一位律师及时提供了一条刚刚获悉的证据:


贺既明早在年初,就寄给他一份件,让他放在保险箱,要在被告知可以的时候才能看。如今人已不在,他便打开看了,发现那是贺既明一封亲写就的遗书,内容是向亲人道别。


至此,贺既明说过的话,郁薇终于全然明白。


那天,在早报上看到贺既明的消息,乔瑞、郁铮同时望向郁薇。


郁薇低眉敛目,一面喝牛奶,一面看报。


随后一切照常,乔瑞、郁铮出门,分头取车上班。


路上,乔瑞怎么都觉得不踏实,拨电话给郁铮:“今儿咱俩应该在家。你上午点个卯就回家吧,我下午能腾出时间来。”


“成。我刚跟杨琛、晓冲打过招呼了,九点来钟就回去。”


乔瑞嗯了一声,“我午回家吃饭,你可别半道儿跑路。”


他轻笑,“怎么敢,我跟薇薇做好饭菜等着。”


“好啊。”她笑,顺道提出要求,“想吃香辣红烧肉,可以吗?”这是兄妹俩近期都学过且学会的。


“你这趁敲竹杠的毛病呦……”郁铮笑着叹气,“没问题。”


下午,乔瑞带郁薇去了一个私人会所,里面悬挂着诸多画作,让郁薇看看,是挺好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品味真好,从画到室内环境,都是一流的。”


“是啊,偷偷摸摸烧钱的主儿,”乔瑞晃了晃里的高脚杯子,“刚查了一下,这东西一对儿就好几万,惊得我差点儿扔地上。”


郁薇忍俊不禁,却知道她是开玩笑,曾经的郁太太、如今的乔副总,什么烧钱的阵仗没见过啊?她问:“谁的地方啊?”


“央央一朋友的,你帮我琢磨一下这人的品味,潜在客户,我得早做功课。”


郁薇叹服,随即很用心的观察,说出自己的感受。


乔瑞拿出记本,飞快记下。


郁薇探头瞄了一眼,用英写的,字迹有点儿潦草。“嗳,你跟我哥也这样嘛?随时随地寻找跟工作有关的信息。”


“是啊,他也这样,逛商场他都犯职业病,你就想吧。”


郁薇大乐,“绝配。”


傍晚,陈凤华让乔瑞、郁铮带着郁薇一起过去吃饭——郁薇的事儿,他们早已获悉,在电话里说:“必须来,这是爷爷奶奶的命令。”


个人欣然前往。


郁薇到了乔家,原本有点儿拘谨,随着四位长辈温和的态度、风的言语,放松下来。没有人提及胎儿的以前,只展望出生之后。


老爷子笑眯眯地对郁铮说:“自己外甥的衣服,你是不是得亲设计?”


郁铮笑着说:“有这想法,就怕做不好,童装应该很难做出新意。”


“又不是让你做成品牌,”乔骏铭接话道,“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就行。”


乔瑞就笑,“他强迫症,爷爷,您能不能给他开点儿药治治?”


老爷子哈哈地笑。


陈凤华却反诘:“阿铮要是都用调理,你早该去西大桥那边儿了。”


“……?”乔瑞不明所以,西大桥是什么梗?


老太太笑得打跌,“西大桥那边儿,不是刚建成一个精神病院吗?”


语声刚落,几个人齐声大笑。


“好啊妈,您可真下得去嘴啊。”乔瑞摇着母亲的臂。


“走,帮我做饭去。”陈凤华笑着拧一下女儿的脸,“厨艺越来越好,给我们做饭的时候却数的过来,个没良心的。”


“陈老师教育的对。”乔瑞转头道,“阿铮,帮薇薇防着家里那一群猫狗,让它们在后边儿玩儿。薇薇,你陪爷爷奶奶我老爸说说话。”


兄妹两个同时说好。


吃饭的时候,乔骏铭笑笑地看着郁铮、乔瑞,“什么时候复婚?”


“您跟爷爷奶奶我妈批准了?”郁铮立时喜上眉梢,“明儿我们就去办续,年底办婚礼。”


“婚礼就免了吧。”老爷子摆摆大,“网上公布一下不就得了?”


“我也是这意思。”老太太附和。


陈凤华也点头,“办什么婚礼啊?费心费力又浪费资源。”


乔瑞一直想说话,硬是一直没会,睁大眼睛,用委屈的小眼神儿看着长辈们。


郁薇瞧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嫂子,你也有今天啊。”


乔瑞拍她臂一下,这才表态:“年底之前我都很忙,再说了,这也不是一家说了算的事儿。”


“亲家、亲家母这一阵常来串门,提了好几次,让我们劝着你们快点儿复婚。”陈凤华快言快语地说,“抓紧去办续,就因为年底还有挺多事儿要忙,你们才应该复婚,这样大家能名正言顺地帮衬你们一些。”


“哦。”乔瑞没词儿了,举筷要继续吃饭。


陈凤华却拦下,“这孩子,倒是给个准话啊。”越过越亲了,都陪着小姑子待产了,不复婚还等什么?“瑞瑞,你是不是得拖延症了?”


满桌人都笑,包括乔瑞。


“嫂子,我替我哥再跟你正式求个婚,好吗?”郁薇笑盈盈地补刀。


郁铮笑微微地看着乔瑞,“要不要我写份保证书,承诺再不犯以前的错?”


“闲的你们。”乔瑞端起果汁杯,笑盈盈宣布,“我跟阿铮抽空就去办续,然后用果果的微博宣布一下,婚礼肯定不办了,我说过,这辈子就当一次新娘。”


只做一次新娘,郁铮的新娘——结婚时,她这样对自己说的。


“好,干杯!”一家人同时举杯,碰杯时的声音,分外悦耳。


当晚,夜半,乔瑞有些不放心,跟搂着自己不撒的郁铮交待一句,起身穿上睡衣,去了郁薇的房间。


敲门后,郁薇即刻应声,“是嫂子吧?请进。”


房间里开着壁灯,郁薇倚着床头,在看一本相册——乔瑞在她袋里曾见过的,那个小小的相册。


“嗨。”乔瑞坐到她身边,“怎么还不睡?”


郁薇抚着相册,“这里边,只有个人,我、我哥、贺既明,都是我们小时候的老照片。”


乔瑞出于本能地转移话题:“等我外甥出生之后,我们要记得,经常给他拍照片,录影。”答应复婚了,名份上就真又是一家人了。


“嗯,我也这么想的。”郁薇翻了几页,找出一张贺既明的照片,“你看,他小时候,是不是跟我哥的气质有点儿相似?眼神儿特干净,笑容也是。”


乔瑞知道,这话题是躲不过了,就窸窸窣窣地上了床,挨着郁薇,“我看看。”


照片的男孩,穿着深灰色运动服、闲闲站在庭院之,阳光明晃晃的照着他,他的笑容却比阳光更璀璨,眸光亦比阳光更明亮。


不得不承认,眉宇间那份儿干净清朗,确实与郁铮的气质相仿。


“那时他们还是特别好的朋友。”郁薇说,“就像你跟央央,气质挺相似的。”


乔瑞点头,“好朋友是有这种情况。”她展臂搂住郁薇的肩,“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


郁薇点头一笑,沉了片刻才缓声道:“后来他变了,我却迷上了。那会儿哪儿知道,他已经变得很不好了。


“我想,他很多时候,以我为耻,就像我对他一样。在一起,总觉得自己脏,想离开。可是离开之后,又觉得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在一起凑合着过,各玩儿各的就很好。


“我告他那件事,是为辰辰,也是为自己。


“今晚,就只说我这方面发因素吧。


“你应该知道他那个德行,对不对?女人在他眼里,就种,他爱的,他欣赏的,和对他犯贱的。


“小姑是第一种,万幸,他选择帮她、保护她。


“你是第二种,还能正经地沟通。


“我是第种,他都不把我当人。


“到了后期,他其实也没把自己当人。”


她呼吸频率变了调。


乔瑞抬拍抚着她的背,继续聆听。现在的郁薇,最需要的就是倾诉。


郁薇深呼吸,调整着,“我被他带累的人不人鬼不鬼,可他一点儿真心实意的歉意都没有。


“最不济,他也该正眼看看我,明白我也是个人,恨他的、迷途知返的人。


“那么个人,他爱的是谁,我都不会吃醋——这是心里话,我早没法儿爱他了,但他也是陪我时间太久的男人,没爱了,还有感情——恨、厌恶,也是感情。”


很幸运,他最后的精力、脑力,都用来帮小姑了,算是关算尽。


“对我呢?


“你看现在,死了还摆了我一道:遗书都留下了,早就留下了,从没跟我透露过。是怕我不够狠,还是太狠?


“在我这儿,他一直有尊严,甚至可以高傲。”


“他的选择,是终究不能面对孩子,最重要是不能面对你。”乔瑞柔声说,“他的人生,早就结束了,选了最极端的方式,是想让大家都解脱,尤其你和孩子。他要你去,应该只是想与你道别。”


自幼相识,分分合合十来年的女人,贺既明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歉疚也无?只是,那是他抵死也不愿承认的,承认了,就要面对毁了郁薇十来年甚至一辈子的现实。他那种男人,最擅长的是极端、逃避。


“……嗯!”郁薇用力点头,眼泪在同时悄然滑落,“我愿意相信是这样的。过去了,终于,都过去了。”


懵懂而无保留的爱、残忍而绝决的伤害、淡漠疏离的诀别——这就是她与他十来年的光阴。


无意间相互毁灭,最终,有人湮灭身死,有人涅槃重生。


两天后,乔家的小果果更新了一条微博。


案是:郁先生、郁太太——我和圆圆的爸爸妈妈,舍不得我们,要一起陪伴我们的成长。


配图是果果毛茸茸的前爪摁在结婚证上。


网友不难发现,是复婚续后再领的,对这一消息,意外的没多少,大多数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言言斋转发祝福,罗小米转发祝福,郁氏及天瑜公司的微博转发祝福,连带的,是罗宾等导演与诸多明星名流的转发。


邱佩瑜问明乔瑞原委之后,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办婚礼?”


乔瑞无辜地看着她,“您赚钱的主意都打到自家员工身上啦?”这不疯魔了吗?


邱佩瑜想了想,也笑了,“赚钱的兔子就得常吃窝边草。那真是很好的一个双赢的项目,不过,不办就不办吧,反正我看你们俩就没分开过。好好儿过日子,早点儿生孩子。”


乔瑞侧了侧头,“祝福是认真的吗?”


“……生孩子你得一两年,我退了就是退了,不会回来帮你,找到左膀右臂之前,你没资格生孩子。”


乔瑞就笑,“我就不跟您争人权、讨论劳动法了,目前没时间生孩子是真的。”


这年冬季,郁薇产下一子。


邱佩瑜难得的厚道了一回,给了乔瑞天假。


乔家、郁家的人都到了医院,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到了最痛苦的时候,郁薇要护士请乔瑞进去陪她。


乔瑞慌忙脚地随医护人员去消毒,匆匆赶进去,守在郁薇身边,紧握住她的,“我来了。加油!”


郁薇没来由想笑,神色拧巴,“你能不能说点儿艺腔的话?”


“那好。嗯……薇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乔瑞笑着给郁薇拭去额头的汗,“今天是,以后也是,还有爸妈你哥,还有我娘家的人。”


郁薇很是受用。最难捱的时候,她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嫂子,我不想生了,行不行?”


“……”乔瑞愣愣地看着她,不想生?难道她还能把孩子打回原形吗?“不行,我要外甥。特别疼吗?”


“是啊……疼死我了……”郁薇的语声伴着痛苦的呻/吟。


“你是痛感度高的体质吧?要是这样就该选剖腹产啊,没做过评估吗?”


“什么啊……痛感度再低,这事儿也轻松不了。你能不能别分析客观事实了?”


“……你可别吓我,我在考虑不跟你哥要宝宝了。这也太可怕了。”


“不行!实在不行,你剖腹产还不行么……”郁薇挠她一把的心都有了。这小嫂子忒要命,又跑题。


“那你就再努把力,好吗?”乔瑞思维回归正轨,“等我生孩子的时候,让你陪着。为了看我出糗,你这会儿也不能怂,对吧?”


医生护士都无声地笑了。这样鼓励的产妇的方式,委实不多见。


郁薇却在想:我哥在你跟前儿也忒没人权了——前一刻,他媳妇儿不想生孩子了;这会儿直接被取消了陪媳妇儿生产的权益。


“我再……努把力就是了,别的……以后再说。”郁薇一面断断续续地说着,一面拼尽力气,只求孩子能早一些降生。


终于,孩子平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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