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盛宠金枝>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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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2 / 2)

随后,凝烟走上前来,为傅晚渔续茶。晚渔的手动了动,交给她一方帕子。


凝烟接过,收入袖中。


主仆两个的动作太快,没人察觉。


过了一阵子,傅晚渔推说房里有事,起身离席。


回房的路上,傅晚渔问凝烟:“查出端倪没有?”


凝烟道:“交给进之去查了。”


傅晚渔和亲信只会辨认一些寻常的毒,临颖对这方面倒算得精通,毕竟,宫里的人常用这一招害人,乔皇后寻了专人教她。


而经过征战历练的人,大多会增添一种近乎兽类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她也如此,那些防范的知识并不大用得上。


这会儿,她也没必要亲自查证,让亲信察觉出异常。


她回了秫香斋。


两个六七岁的小丫鬟正在陪无病玩儿,将鞠、小花球抛来抛去。年龄小的人,只要不是打心底厌烦无病,无病基本上不会设防,这大半日,倒也玩儿得挺开心的。


一如每一次,听到傅晚渔的脚步声,便撒着欢儿地迎出了院门。


傅晚渔见它没闹小脾气,高兴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与它一道回正屋,赏了两个小丫鬟各一个银锞子。


等待消息的时候,傅晚渔懊恼地按了按眉心。


大夫人居然敢对她下手。


她先前居然笃定她和凌芳菲不敢。


幸亏她是千年防贼的性子,这要是中了招,不定闹出什么笑话。


凝烟走进门来,神色愤懑,低声道:“进之过来了,说酒中下的是媚药。”


傅晚渔气笑了。以前真没看出来,大夫人还挺有胆色的。


她吩咐道:“知会凌四小姐,计划不变,将计就计。”


顾岩陌得知内宅宴席间出的幺蛾子之后,险些将手里的酒杯捏碎。


居然连他的小九都算计进去了?谁给她们的胆子?


而且小九以为,今日是负责搭台的,眼下却被人撵上了戏台,不定怎么窝火呢。


因着小九说他不能干涉,眼下只得强按下心头的火气,不动声色地与宾客推杯换盏。眼角余光瞥见凌漠带着常随离席,他对身边小厮微声交代两句。


过了一阵子,内宅有人来传话,说郡主在凌四小姐那里,找他有要事。


他当即寻了托辞,带着进之、裕之,步履如风地去往翠竹居。


趋近那所小院儿的路上,遇见了大夫人、杜夫人和章夫人。


章夫人便是刑部尚书的发妻,见到顾岩陌,笑问:“三公子怎的也过来了?”


顾岩陌先拱手向她和杜夫人行礼,继而道:“方才有人通禀,说郡主有事找我,您这是——”


章夫人笑道:“府上表小姐不舒坦,先惊动了郡主,说还是不妥。令堂不便离席,我和杜夫人便陪着她过来看看那孩子。”


顾岩陌一笑,侧身做个请的手势,视线淡淡地扫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对他点头一笑,面上平静,一颗心却在狂跳着。


傅晚渔断了大老爷的前程,连带地夺了她主持中馈的权利,害得她时时被娘家的人奚落、责骂。


如此歹毒的女子,断不能留在顾家了。


只要让她闹出惊天的丑事,不要说顾岩陌眼里不揉沙子,便是她自己,也会灰溜溜地自请一份休书离开。


如此,皇帝不会再器重她——皇帝宠爱的女儿,惊才绝艳,蠢到在自己家中出事的女子,皇帝能予以的只有嫌恶。


傅晚渔失势,顾岩陌必会被迁怒,从而打回原形。


那样一来,顾府就会一步步回到先前多年的格局。二老夫人、二老太爷能做主让顾岩陌娶傅晚渔,就能做主让他再娶芳菲进门。


退一万步讲,今日算计不成的话,也没事。


谅她傅晚渔也豁不出脸面,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你跟你婆婆在家中举办的宴请,却出了岔子,除了你自己傻,还能是什么缘故?脸皮要有多厚,才好意思告诉旁人?


走进翠竹居院门,大夫人深缓地吸进一口气。


芳菲既然照计划遣人唤她带人过来,便是成事了,室内的情形,不要吓到杜夫人、章夫人才好。


正这么想着,却见两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趋近,借着廊间、路旁的灯笼光影,她看清楚了,来的是傅晚渔和凌君若。


该出事的,都无恙,那么……


大夫人险些踉跄后退。


傅晚渔上前来行礼,微笑道:“我有事情跟三少爷商量,伯母和二位夫人怎么也来了?”


章夫人便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之后打量着凌君若,一头雾水,“表小姐这不是好好儿的么?”


凌君若不言不语,无辜一笑。


章夫人、杜夫人刚要返回宴席,锦云轩一名婆子跑来了,诚惶诚恐地道:“三小姐房里似是出了事情,您几位前去看看吧?”


大夫人面露迟疑,道:“我过去看看就罢了。”


“那怎么成?”傅晚渔淡然地看着她,“三小姐要是不舒坦,不还得我们派人请太医么?”


顾岩陌则抬手请另外两名夫人:“有事没事的,权当过去歇歇脚。”


杜夫人、章夫人俱是笑着说好。


一行人当即转去锦云轩。


院落里安安静静的,廊间不见下人。


杜夫人不由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报信的婆子低声道:“三小姐回来的时候,便有些不对劲,将下人全部打发了。奴婢守在门外,隐隐听着不大对劲,就……”


怎么不对劲,仍是不肯说明,反而让人的好奇心更重。


一行人的脚步略略加快了些,径自走进厅堂。


厅堂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却有异常的声息自内室传来,并且,分明有男子在。


章夫人、杜夫人齐齐变色,到了这时候如何想不明白:大夫人想带上她们来看热闹,而到此时,热闹兴许更大,只不知是谁闹出来的。


顾岩陌和傅晚渔同时吩咐进之、裕之、凝烟、纤月进去看看。


略等了等,内室传来的却是几个下人齐齐的惊呼声。


好奇心让章夫人、杜夫人齐齐地站起身来。


大夫人也站起身来,面色却已苍白得近乎透明。


顾岩陌与傅晚渔相形站起来,走进内室。其余三人自是亦步亦趋。


室内的美人榻上,凌芳菲衣衫不整,现出颈部、肩头大片雪肌,面色潮红,目光迷离而痛苦;凌漠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外袍已经除下,只剩了中衣,平日里白玉般的面颊有了红晕,神色迷乱中有着隐忍痛苦。


顾岩陌与傅晚渔一清二楚,知晓他们这是在用意志与药力交战。


杜夫人、章夫人、大夫人见了这等情形,只因那份惊骇,便险些晕倒在地,哪里还顾得上察言观色。再说了,便是换在平时,一对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女,她们出于妇德、羞耻心,也是没眼看的。更何况,眼前这对年轻男女,可是兄妹。


杜夫人和章夫人惊呼一声,齐齐转身,低斥着荒唐、简直是畜生之类的话,匆匆忙忙地出门去。


傅晚渔和凌君若虽然心大,也不好当着人显得对这种事浑不在意,故而也随之出门而去。


大夫人简直要疯了。


她以为是猫戏鼠,哪成想,根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下,兄嫂就搭进去两个孩子,不与她翻脸才怪。


过度的惊惧、惶惑,让她失去理智,扑上前去,劈头盖脸地打骂起那对兄妹来。


顾岩陌从容转身,吩咐进之:“唤人多备冷水。


“留下大夫人。


“去威北候府,借许世长一用。”


除了少了大夫人、凌芳菲、凌漠,宴席照常进行,宾主尽欢。


曲终人散时,各房的人送完宾客,各自回房安歇。


顾岩陌寻了个由头,找人把大老爷唤出府去。


顾言誉、杜氏、顾岩哲和冯宜家这一阵本就看到大夫人就头疼,听说她要照顾不舒坦的,今日要歇在锦云轩,也没往心里去。


凌芳菲、凌漠煎熬了很久,仆人一次次将他们浸到冷水之中,直把人折磨得嘴唇发紫、手脚冰冷至僵硬,才给他们灌下了解药。


两人恢复神智的时候,仆人把他们的手脚绑住,拎麻袋一般,送到了顾岩陌、傅晚渔和凌君若跟前。


顾岩陌的视线落到二人面上,锋利而冷漠。


傅晚渔则凝视着凌漠,“我想不通,一个男人,为何掺和这种阴私之事。”


凌君若斟酌着道:“凌家曾先后几次为他上门提亲。郡主随威北候在漠北征战期间,曾军法处置过一个他的友人。他,生了怨气、恨意。”


很简单的事,得不到,便生了怨气,再生了自觉吃亏的事端,便认定是对方羞辱自己——凌漠的心思,也不鲜见。


傅晚渔微微扬眉。言语虽然隐晦,她却听得出,凌家登门求娶,是出自他的一番情意。


可他那种说变就变的情意,谁受得起?


她摸了摸下巴颏儿,心说真是丧气。


顾岩陌漠然道:“过一会儿,凌大老爷、凌大夫人便过来了。小双、玉儿、凌漠常随的口供,已在我手里。是否报官,要看凌家给我怎样的交代。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凌芳菲死死地瞪视着凌君若,语声低哑,却难掩愤懑:“是贱人害我和哥哥!”


凌君若权当没听到。这个蠢货,当别人和她一样没脑子么?


凌芳菲望向顾岩陌,哀哀地祈求道:“岩陌表哥,是这个小贱人害……”


顾岩陌蹙眉,看向侍立在傅晚渔身侧的郭嬷嬷。


郭嬷嬷即刻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她几耳光,之后笑眯眯地警告道:“三小姐,您嘴巴放干净些,奴婢也就能省些力气。”


张嘴闭嘴叫人贱人,是什么家教?凌家那一窝子,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还口口声声唤三少爷表哥?也忒瞧得起自己了些。


郭嬷嬷回到原地站定。


凌芳菲手脚被束缚着,口鼻沁出鲜血来也无法擦拭。


她几乎不能想象,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任由身形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比起她,凌漠就显得平静多了,他只是敛目看着近前的方砖地。


稍稍有些阅历的人都知道,落魄时,什么话不说是最安全的,否则说多错多,还让自己显得愈发狼狈。


傅晚渔站起身来,招呼凌君若,“我们去看看大夫人。”


大夫人和谁掐架,只要不妨碍自己,她都不会在意。但是,今日被算计的人里,可有她一个。这笔账若是不清算,她也就不是她了。


凌君若称是,与她一起去了此间的后罩房。


凌芳菲与凌漠事发之后,大夫人就被安置到了这里。没有人为难她,因为她很安静,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似是雕像一般。


傅晚渔进门后,端详大夫人片刻,去过案上的茶壶、两个茶杯,走到她面前,将东西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大夫人睫毛一抖,回过神来。


傅晚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牵了牵唇,目光幽凉似水,“说实话,以前从没有人,敢用这种下作的法子算计我。你是第一个,我真有点儿佩服你。”


“没有……我没有……”大夫人下意识地慌乱地摇头。


明明对着的是年近四十的妇人,傅晚渔却像是在对孩子将话,语气很柔和:“在你们这种女子眼里,我这样的女子,是不是特别自大、没脑子?嗯?”


大夫人继续摇头。


傅晚渔亲自斟茶,一杯满杯,一杯半杯,“闲着也是闲着,替习武之人给你露一手,瞧好了。”


大夫人看着并排放在矮几上的两杯茶,接下来,她看到傅晚渔左手抬了抬,感觉到一股在平时足可忽略的掌风,很奇异的是,在这同时,两杯茶的位置调换了,茶汤却连涟漪都没起。


若在平日,哪个人在她面前这样做,她只会当做是变戏法。在此刻,寒意自她骨头缝里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这才明白,傅晚渔为何没中招。这奇快的手法,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能堂而皇之地将酒倒在随身的帕子、荷包上,甚至于,调换酒杯都不在话下。


她知道她身手绝佳,却不知道好到了这个地步,而关键在于,她怎么会料定那杯酒有问题?


如果不是确定傅晚渔全无防备,她又怎么还会抱有事成的希望?


傅晚渔在大夫人面前打个榧子,让她回神,“算计我之前,有没有想过后果?”


大夫人抬眼对上她视线,感觉她眸子里的锋芒几乎将自己刺伤。明知徒劳无功,她还是得否认:“没有,郡主,我真的没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晚渔笑得像是透着杀机的小狐狸,“既然如此,我们就痛快些。你有你的手段,我呢,有时在内宅只有头疼的份儿,只好现学现卖。”


语毕,她左手端起一盏茶,右手捏开大夫人的牙关,干脆利落地将一盏茶全部灌进去。


大夫人心慌地要命,拼命想将喝下的茶呕出来。


傅晚渔抬手扣住她后颈,“老实点儿,我可不想打女人。”


一旁的凌君若听了,低眉敛目,唇角却是徐徐上扬。


傅晚渔道:“午间你要我喝什么,这会儿你喝的就是什么。”


大夫人簌簌发抖。那种药发作起来……她执掌中馈十几年,如何能在人前出那样的丑?


她身形滑下座椅,跪倒在傅晚渔面前,“我说,今日事情始末,我全都告诉你,只要你给我解药。”


傅晚渔不以为然地一笑,“你们做过什么、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你有什么好跟我说的?换个我感兴趣的话题吧。近来我瞧着凌家不顺眼,你有没有想与我说的?”


大夫人下意识地扫了凌君若一眼。


傅晚渔留意到了,不动声色,转身悠然落座,“自救的法子给你了,你若不用,也随你,只是要担心一下,药力发作起来,我万一于心不忍,找个男子来帮你——”


大夫人几乎瘫倒在地。她不是堂堂将门之后么?整治人的法子怎么这般阴毒?念头一闪而逝,她便认清现状,俯身磕起头来,“求郡主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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