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竞技>殿下,约否> 第5章 缘来缘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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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缘来缘往(2 / 2)

阿妍沉吟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做的太明显,于是点头道:“也好,如果不妨碍公子佳期有约的话。”


此时夜市依然是一片繁荣。人群川流不息,彩灯目不暇接,四下穿梭着盛装而出的男男女女,处处洋溢着令人迷醉的别样风情。


阿妍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阿妍将她与大婶的那些许爱恨情仇银两纠葛提了一提。


谈话间,陈煜公子一直保持浅笑,时不时会恰到好处地说上两句。他的一双长眸,浅笑时温润好似春日的流水,氤氲的是浅淡的雾气,凝眸看向别人时,很容易让人有天荒地老的错觉。可,阿妍偏偏感觉到,在潺潺的暖流下,隐藏的是尚未融化的严冬冰凌,倘若谁会不知好歹沉溺进去,她想,定会撞得头破血流。


阿妍不会撞得头破血流,她喜欢让别人头破血流。


将羽衣霓裳交予大婶时,大婶自然喜不自禁,当下盛情表示阿妍以后得了空尽管来撞她的布架子玩。


阿妍:“……”


她挺忙的,真的。


天也聊了,债也还了,阿妍觉得差不多她能回去陪离儿玩耍了,看向陈煜正要告别。


却见他已笑意盈盈开口:“刚刚吃面条有些堵,不如我请姑娘去茶楼喝一盏?”


他堵不堵阿妍不知道,但阿妍确实是撑着了。


并且,阿妍最欣赏识时务者。阿妍看着识时务的陈煜小公子,一笑:“如此,阿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俄顷,两人已经在一家茶楼“天香阁”的雅间入座。


虽说是喝茶,桌上依然放置了各色茶点和甜品,这直接导致了阿妍肚子又圆了一圈。


陈煜斯文地喝着茶,气韵优雅,然后浅浅看向阿妍,微笑道:“阿妍对帝京的风物颇为新奇,想来不是帝京之人吧?”


阿妍觉得他问了个难题,她放下茶盏,认真答道:“这个嘛,其实我也是说不清的。”


他挑挑眉,目光传达出丝丝疑惑。


“说来都是我命苦,”阿妍叹息,多少天来酝酿的气质终于有了一展的余地,“我生逢大难,不幸失忆,素闻帝京多名医,此般正是随恩人进京医病。对于前尘往事,我确然是一无所知。”


他初初听闻惊讶亦感怀:“所幸的是姑娘有恩人相助。”


阿妍赞同:“的确。恩人救我,护我,助我,委实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直心怀感激。”


他扇骨轻敲着桌面,目光添了几许落寂,慢声开口:“我与姑娘倒是有几分相似。我虽生为帝京之人,却也难见帝京这般的风物人情。幸运的是我记忆尚存,尽管千篇一律;不幸的是当我遭遇不幸,却无人伴我——他们只会希望我更加不幸。”


平声平调,说到最后声音压得更低。


阿妍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因为她知道这席话大部分是真的。


她不擅长回应真心的话。


当然他也没需要阿妍回应,因为他本身就不想在这上面纠结过多。他已然关切开口:“我倒是认识一位神医,医术高明可惜脾气古怪,如果姑娘信得过我,不如寻个时间跟我去拜访这位神医看看。”


阿妍觉得还是这席话听着舒心,微微一笑正要回答,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响,响声不算大,距离应该也不算远,因而足够她听见。听来很平常,就如普通的烟花爆竹,并不引人注意,不平常的,是陈煜的神色。


——他凝定的眸子里同时有惊澜一闪而过。


阿妍扭头透过轩窗看向声音来处,但见有一线金芒消失在霄汉。


她眨了眨眼,问:“不是还没到放烟花的时辰呢么?”


陈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微微捏紧了手中折扇,面色却是如常,跟阿妍告别道:“这个烟花不寻常,在我府宅附近发出的,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得回去看看,失陪。”


陈煜小公子走后,阿妍对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瓜果点心犯了愁,正纠结着是否要打包带回去,小二嘹亮的嗓音从走道传来。


“两位客官,真是不巧,雅间客满,不如两位去楼下将就着坐下可好?”


阿妍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姑娘,寻思着自己左右要离开了,便打开门道:“我正要离开,这间可以让与二位。”


说话间阿妍已将对方默默打量了一遍,为首的一位年岁莫辨,眉目疏朗俊秀,但一双眼透出宛如看不透的四海之下红尘几许的淡淡沧桑感,这又分明昭示着他已过风华正茂之年。他清癯的面庞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叫人一眼望上去便生亲近之感。然而他的举手投足,看似儒雅,却又透着干练,这是居高位者在日积月累中才会养成的气度。


后面跟着的一位,不仅穿着低调,长得也很低调,方正脸,忠厚相,腰间还挂着刀,从头到脚都写着“我是随从”。


“这……”小二听闻阿妍之言依然有些迟疑,目光在面前二位并不显赫的衣着上扫了扫去,“只怕……”


陈煜小公子举手投足都写着“有品味”,他订的位置即使是随便坐坐也应是雅间中的雅间,显然,小二在怀疑面前这对低调的主仆能否消费的起。


离儿曾与阿妍说过,这天香阁的茶点在整个帝京贵的颇有名气。面瘫脸离儿的意思阿妍明白,就是天香阁不但贵,而且黑。现下阿妍还想添上一条,就是这儿的伙计职业素养不高,目光不够犀利。


这随从穿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却为竹布所做。竹布是江南所出,薄透吸汗,在北方物以稀为贵,寻常人家已经是买不起,而他只是一个随从。


再看那位主子,穿着的是一袭精丝细葛淡蓝长袍,样式简单剪裁却精致,这种细葛是江南道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夏布,穿着透气舒适,有淡淡水色光华,因为制作太精成本太高,只能作为显贵衣料,这位青年文士的身份可见一斑。


想必正是因为稀少,所以就算是名楼天香阁的跑堂小二,恁是市面见了不少也看走了眼,以为是普通细葛布,约莫这一身在他看来,虽然不寒酸,但也不贵气,不像高门显贵的样子,于是,他就这样很有把握地将真正的大佬看扁了。


眼瞅着那随从听了小二的话憋得一张老脸通红,大概又念及他家主子是微服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态度,不知该如何反驳,那表情简直像被蚊子咬了你还不能赶一样痛苦。阿妍于是笑道:“两位看着金贵,怕是坐楼下不方便。”


小二有些诧异地看向她,那随从却是一副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的知音样子。他的主子——那个青年文士微笑着问:“姑娘何以见得我二人金贵?”


阿妍注意到,这位青年文士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眸子里分明闪过一道明灭难解的光,似乎还夹杂着细碎而绵长的痛,而她刚刚随便的一句话,竟让他开了金口问原因,这委实让阿妍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的妍姑娘显摆道:“先生一袭精丝细葛长袍,先生侍者一袭竹布衣,金贵否?”


听了阿妍说的话,他抚掌而笑:“姑娘如此年纪竟有这般眼力,委实令人佩服!”


阿妍笑笑,这实在是与眼力无关,只是她平日里闲得无聊喜欢看一看记一记有的没的的事物而已,今天倒是得了用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在他面前显摆。


她现在的心情,想来和赖八撞见她是差不多的,区别是,她没有赖八心急,她有耐心,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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