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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1 / 2)

高洋独自在沙发上坐了许久,肢体都开始麻木了,也不见斛律金下来。他知道,他猜测的没错,斛律金来这里,不仅仅是探病,而是要和高澄商议未来大事的,一时半刻也讲不完。高澄本来就很虚弱,心情也糟糕得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谈话,只怕到不了晚上就要再昏睡过去,所以他也没有等在这里的必要了。


于是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陪同他来这里的内勤冯文洛见状,立即上前搀扶他,给他撑好双拐,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他走出大厅。等车子开到门口,又帮助他上了后排的座位,收好拐杖安顿好,方才转身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开门坐了进去。


“首长要去哪里?”


“没想好,先在外面转转。”高洋懒懒地回答道。


他其实更想去西山,那里的兵营,头头是他的同学,后来更成了他的至交。更要紧的是,这位老同学,还和负责南海的zy警卫团的团长唐邕交情很好。他觉得,如果这两个人肯帮他的忙,高澄又能签字给他脱罪,那么作为高家的第二号人物,只要高澄一死,高家的嫡系自然会站在他这一边,帮助他接手高家的家天下大业。


反正高氏父子在z国乾纲独断十余年,这些元老门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不愿意接受外人登上这个位置,到时候来个大换血,让更多的外人来把他们架空,继而一一摒除到权利中心之外去养老。他们自己可以不继续争,但是为了防止退下来之后被清算报复,为了儿孙们的福利,他们也不得不争。


政治这个舞台,有良心的人,不会伪装,不会倾轧争斗的人是无法登台演出的。这种演戏和算计,要一直持续到死,才能罢休。可即便是老头子死了,儿子孙子也要继续,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继续这条永无休止的黑暗道路,直到彻底倾覆——那是因为,自古没有不灭的王朝,没有不亡的政权,没有不败的家业。他们高家,也不过是历史的过客,只是不知道败家的早晚罢了。


高洋野心的萌生,起于多年前的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个金灿灿的叫人狂妄热血的梦。或者说,他一直是有野心的,觊觎着哥哥的继承人位置,觊觎着属于哥哥的荣光和权利,觊觎着那些围绕在哥哥身边的众星捧月,他太想品尝这种滋味了。他从不觉得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他只会想方设法去摘,这一点他认为自己还算勤奋励志。应该说,那个梦,让他对自己多年来懵懂的野心,有了明确的认识,并且坚定了决心。


那个古怪的梦里,他似乎身处古代,周围的人或峨冠博带,或胡服小袖,哥哥骑着马,一身戎装地带着他穿过众人跪迎,百姓膜拜的官道。他流着鼻涕,努力吸着,试图把它吸回去,以免丢丑。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做到。他想擦拭,却没有任何称手的东西可用;他想用手指擦拭,却怕被人耻笑。


这时候,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路边小声说:“大将军成不了什么大人物,会是他旁边那个流鼻涕的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遮遮掩掩,含糊莫名的,难道说他是比大哥还要大的人物?大哥已经是大将军了,那他将会成为更大的官吗?


梦里的大哥,穿着漂亮的铠甲,戴着样式别致的兜鍪,英俊得耀目。阳光落在明光甲上,折射出的光芒,令他几乎无法睁开被刺痛的眼睛。


他吸着鼻涕,自惭形秽地仰望着光芒万丈的大哥,仿佛他是他心中唯一的神。可神却鄙夷地瞥着他,用他最熟悉不过的嘲讽语调说道:“这种人都得了富贵,相法上又要如何解释?”


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尘埃。


高洋当时从这个梦里惊醒,胸中充溢着熟悉的愤懑和痛苦的忍耐。艰难地睁开被眼屎糊住,很干很涩的眼皮,记忆稍稍恢复,下意识地望向枕边。


高澄在他旁边侧身睡着,不过应该是没有睡着。大概是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于是翻了个身,抬脚朝他的身上踹了一下,用不耐烦的声音低骂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干什么?”


他蜷缩了一下,不敢顶嘴,也不敢解释自己的那个梦。


高澄拉开灯,端起床头柜上凉掉了的水,喝了两口放下来。又关了灯,继续骂:“不会喝酒就别喝,逞什么能,不就是个初中毕业嘛,半大的孩子还学大人抽烟喝酒。瞧瞧你,满身满嘴都是酒臭,要是爸知道了,不骂死你才怪,还不是多亏了我给你遮掩?”


当时,窗外是电闪雷鸣的,树枝的影子在大风中摇曳,映在窗帘上,阴森可怕。


他被大哥骂过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初中毕业之后的聚餐上,被同学起哄着喝了七八瓶啤酒,吐得昏天黑地,还是大哥叫内勤过来接走他,避开了高欢的视线,送到后面的这栋小楼里睡觉。他当时手脚都缠上了高澄的身体,非要说害怕半夜里打雷,要大哥陪他。高澄骂骂咧咧了几句,到底还是留下了。


高澄骂完,在黑暗中静了一会儿,端起那半杯水,递给他喝。他正好口干舌燥,接过来喝了,又用怯怯的声音道:“大哥……”


“干什么?”


“……”


“哎呀烦死了,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走,别害怕了!”大概是借着刚才一闪而过的闪电白光,高澄看到了他眼中怯懦的希冀,读懂了他的意思,到底还是继续在他身边睡了。


后来,高洋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奇怪的是,这个梦是接着上一个梦的,仍然是那个古代的环境,只不过场景换了,两人的位置也换了,衣服也不一样了,似乎是王侯将相们平日里的穿着。


他和高澄,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是他,躺着的是高澄。他穿着青袍,高澄穿的是红袍。只不过高澄的那一身红袍破烂不堪,好多割裂的口子,而且看起来昂贵的丝织品上,大片大片暗褐色的液体。衣服破损处,有一道道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伤口。皮肉绽开,翻卷,黄黄红红的,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森森白骨,还有断裂的筋络。殷红的液体从床上一路流淌到地板上。他试着抬脚,很粘稠,几乎要粘住他的靴底。


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出了鞘的,刀刃上很干净,没有血。


这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他砍的吧,明明没有血的。


一个个身穿官服的大臣,或文或武,或老或少,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他身边。又一个接一个地走到床前,看着满身是血的高澄。高澄双眼紧闭,悄无声息,好像是个死人。没错,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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