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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人工呼吸(2 / 2)

“我不是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会做奇怪的事……我就是很想你,很简单,我想你!”


他拼命吞下哽咽:“你理一理我,抱一抱我,亲亲我,不用干别的,我就会特别开心了!我不会再逃跑……”


“真的?”杨剪问。


他攥住李白左手正在发抖的腕子,把那新疤举到两人耳侧,他又靠近李白,距离不到一个拳头,“那这是不是奇怪的事。”


李白想挣脱,但无济于事,“……我不怕这种。”


杨剪挨在他耳边,“别骗我啊。”


李白却全身都开始颤,蓦地哭了出来:“因为你抽烟了!”


“是,我抽烟了,”杨剪的目光冷冷地垂落,看着他身后那丛积灰的圆叶,“我抽烟也可以被你当作烫自己的理由。”


“你说要陪我戒烟……”


“可是你人在哪儿呢?”


他把另一只手腕也攥住了,压住李白的肩膀,压住他不争气的哆嗦,这几乎就像是拥抱,他还继续说着:“让我走,又怪我没陪你,你可真是言而无信啊。”


“……今天是,十月五号。”李白却还在往冬青里退。


“是的,”杨剪把他固定住,不能再往里了,接着用力把他的右手抓到面前,按亮他的表盘,“二零一二年十月五号晚十点二十六分。”


“你和他们,看球,吃饭,喝酒,我以为你忘了。”


“你希望我忘掉吗?”


“不希望,忘掉的话,就不是你了,不要那样,我不要那样……”李白的泪水沾湿了杨剪肩头,他又哭又笑的,呼吸狂乱而滚热,“我希望我病得更重一点,我想早点死掉,是罪有应得!你可能会心疼我,狠狠地爱我一遍,再继续恨我,更恨我。”


“太自私了吧?”杨剪掐他的指尖。


“自私……”是啊,李白笑了,他竟然很喜欢这个词,他越过杨剪的肩膀去看那令人晕眩的明亮街道,幽幽地说,“我还能更自私一点,杨老师,方医生喜欢你,你心里很清楚吧?这几天你们经常待在一起,是吗?和他分开吧,别让他喜欢你,更别去喜欢他。”


杨剪被气得发笑,他认为自己可以一走了之了,事实证明,很多道理跟李白是说不通的,就不该心怀侥幸,他们只要待在一起,就是在浪费彼此的情绪和时间。


但也就在此时,身后响起尖叫,他意识到那是哭声演变的,回过头看,还是那个女孩,她的书包已经不在肩上了,她被母亲揪着辫子几乎双脚悬空,两个大耳光扇了过去,扇出她濒死般尖锐的叫声。


随后女孩就被打翻在地上。


杨剪又想起昨夜楼上的闹剧,父母生气,孩子挨打,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天经地义吗?


不过这是在大路上,已经有热心的正义人士围了过去,有好言相劝的,也有大喝不满的。


李白却是反常极了,不知何时止住了抽噎,也不再流泪,只是两手冰凉,在杨剪手中隐隐发抖,引得全身都是寒颤,好像有根线在一收一放地提着他,堵住他的呼吸,用夹子打开他的眼皮。


“救她,救救她。”他推动杨剪的肩膀,又好像想要自己站起来。


接着被杨剪按了回去,单膝跪地,杨剪卡着他的两条腿,甚至一手抱住了他的腰。


另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再看了。


“救她有两种结果,”杨剪低低地说,“一是帮她把她妈打死,二是让她休息一会儿,回去挨更狠的打。”


李白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蹭湿了他的手心,也蹭得发丝被静电带起,附在他的颈侧、腮边,看起来像某种小动物凌乱的毛发。


他们都看得出来,那女人毫不犹豫的模样绝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你觉得哪一种好?”杨剪这样问。


女孩已经被扶了起来,有人给她擦泪,有人摸她的头,可她哭得愈加悲惨。


“你觉得家长会改吗?”杨剪又道。


李白终于应了声,却很错乱,话不成句:“她可怜,我觉得,我不想看见……”


“嗯。”杨剪在他背上揉了揉,开始捋他的脊梁。


“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怕,烟头,”小时候都被更大的东西烫过多少回了,疤痕奇形怪状的,还在他背上,那沉缓的抚触下,“我不怕,哥,我没有怕……”


可惜他说得再乱杨剪也听得懂。


可惜那声“哥”,再轻,他也是叫了。


那个怀抱更紧了,箍得他喘不过气来,把他和那些痛打和哭声隔得很远,“我知道。”他听见杨剪说。


李白不清楚这是种怎样的状态,杨剪又愿意抱他了么,重逢后他们做了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开灯,杨剪已经能记起他那张后背丑陋的模样了么。只是那副怀抱带来的安分终究压下了恐慌,陡然松下了力气,完完全全地,他把两臂搭在杨剪肩头,额头也靠在那儿,就像把自己整个挂在杨剪身上。


只听那人又道:“我也是个自私的人,需要救的也不止她一个。”


是的,是的,有那么多小孩,你也救过好多了啊……所以救救我……救救我。李白的呼吸渐渐平缓,默默地想。他被暂时地托住了,不会再往下坠了,因为杨剪心软了。这么明显,也这么不加遮掩,然而他也是才意识到,这或许是由于他的胆怯和落魄。


每每当他神魂颠倒,落魄至极,杨剪就会对他柔软。


不凑巧见过几个当街挨打的孩子,尤其是在夜晚,他总会变成这种混乱样子,杨剪一直记得捂住他的眼睛。


许多年以前是这样,在凉山的村寨里是这样,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样。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卑鄙。或者只是杨剪喝多了酒……又或者只是,杨剪也在痛苦。


“她被带走了。”李白回过神来,小声开口。


“那我们来说你。”杨剪不紧不慢。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在想什么,都告诉你了。”


“可是一开始你就错了,我和你早就一言难尽了,朋友?情人?没有词能给出这个定义,”杨剪顿了顿,又道,“我尊重你的选择,想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然后你又找到我,全身上下都告诉我,你不舒服。”


“我是想知道,你怎么样舒服。”李白沮丧地说。


“我无所谓,只是希望你先把自己想清楚。”


“和方昭质在一起呢?你们很投缘。”更沮丧了。


语气就像是呢喃,杨剪却把自己说笑了:“你又觉得我和方昭质有什么?”


“我不知——”


杨剪打断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接过吻上过床你就会不爱我吗?”


“可能吗?”李白直直瞪着他,叹气道,“我爱你爱得都要死了,不可能放弃,爱你的人也有很多,所以想那些事都是自寻烦恼!”他说着就张开嘴,在那肩膀上咬了一口,很突然,力气用得也很重,咬上了还半天才撒口,把自己牙根都撑得发麻,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我只能,告诉自己,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替代品,纸糊的,泥塑的,在杨剪眼里,他们连人都不是。”


“如果不是这样的,也不要纠正我。”他觉得牙齿很舒服,也把自己给说笑了。


杨剪没被咬出动静,也没再搭理他的絮叨,只叫他站起来,拉上他钻出这片由冬青围出的草地。沾了一身碎草土灰,李白的手被松开了,他慌慌张张地跟在杨剪身后,发觉这像是原路返回,而自己身前这位竟然已经看起了手机,像是在浏览刚刚错过的消息。在他猜测杨剪已经被自己磨完了耐心时,那张花园一角的桌子映入眼帘,方昭质还坐在原位,其他人也在,他们都沉默着。


“师兄!”眼见杨剪靠近,只有方昭质站了起来,有些拘谨也有些小心的样子,“你的眼镜。我还以为你要再过一会儿来取。”


隔了条栅栏和一大蓝子假花儿,那副玻璃片被杨剪拿回手中。


他说和方昭质说“谢谢”,戴上它,冷不防把李白拽到自己身侧,迎上那四束目光的打量。


就像是早有准备——


先是捏捏后颈,叫人下意识抬起头来。


随后他亲吻了李白。


酒气,灼热,叹息。邻桌也在看了,碰杯声戛然而止,众目睽睽之下,杨剪没有停。他先是侧目看着方昭质,目光又很快落回怀中眼下——李白也在看着他,两只眼睛眼皮肿了,里面的光却很亮,从不可置信变得痴迷,离得那么近,越看越看不清楚,使得他只能专心致志,从眼神到亲吻,从脸到人中,到那张总说蠢话的嘴。


李白好像渐渐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亲完李白就笑了,心满意足地,用鼻梁磨蹭杨剪的喉结,用额头磨蹭尚且湿润的唇角……他自己也被亲出了血色,他望向方昭质的目光和杨剪如出一辙,“谢谢你啊,方医生。”


方昭质早已脸色煞白。


“不客气。”他哑声回道。


这话在李白心头一碾,但此刻,那种隐秘又强烈的快感占了上风,极上风,在自己的一点点幸福面前,谁还会在意别人的!杨剪竟然还搂着他的腰,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原来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啊。


只有对他还算得上有例外了。


他也不是唯一奇怪的那个人,做出这种惹人咂舌的奇怪事,杨剪比他还少了顾虑。


是不是因为杨剪非但不介意别人的眼神,也不介意谁的眼泪?舒服,清清楚楚,这是杨剪需要的,而其余的那些都是可以拿在手中,也可以随手丢掉的东西。


这样的杨剪太自私,太残忍,也太令他喜欢了。


要想避免伤害就不要爱上这样的人!李白真想奉劝一句。他不怕任何伤害,其他人做得到吗?就只有他。他病了,但杨剪病得更重,只有他的病能接住杨剪的病,所以,当然,也只有他可以爱杨剪到底!


杨剪说他言而无信。


杨剪要那样认认真真地爱上他,似乎有点难度,以前就不一定有过,更何况现在,他们早已精疲力竭,千疮百孔,的确是回不去了。


但爱上别人对于杨剪来说还要更难。


那他就再也不要放手了。


这种感觉就跟被人工呼吸往肺里充回了气儿一样,管它如何,至少是差点死掉之后,又可以再活。双臂缠上杨剪的脖颈,李白踮起脚来,凑近那人的耳朵,“哥,哥哥,”有些委屈地说,“我硬了。”


贴上那人的心跳,他又悄悄笑了:“你带我去开个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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