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竞技>秦氏有好女> 第61章 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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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春社(1 / 2)

罗敷乘着车壁绣银的大马车回了城南。


药局门口人流不绝,出售的成药销量日益增大,罗敷看着像模像样的药局,叹了口气。师父一手将她推向南齐,她几个月来过得虽然忙碌,却很充实,如果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她很乐意在惠民药局继续待下去。


王放说他管不着药局的事,她觉得是他不想和闹翻的好友交涉,所以要她自己和方琼说么?


赶车的侍卫道:“秦夫人且先在药局待上三天,等礼部的大人过来与您说事宜。”


罗敷道了谢,转身便把这件事告知了方继。


方继早就认为她会入太医院,笑道:“太医院水虽深,但全天下的医者,哪个不想去禁中当值?生药库里储着许多人一生都难以见到的的药材,执掌太医院的人更不仅凭家世,还要从地方的药局一层层提拔上来,都是经验丰富、技巧精湛的医师。秦夫人年纪轻,老朽以为有这个机会就要抓住,再说是陛下让你直接进去的,同僚下属都不敢有怨言。”


罗敷道:“方先生是拿好话安慰我,我晓得。”


方继见她又沉默,便道:“丫头不要想多了,有些事我们不能预计将来如何,但是一些东西还是可以避免的。”


“……是的。”她笑笑,“不管怎么样,我就把药局交给先生了,每个月我会把配成的药方送过来,先生不要担心我见异思迁欺上瞒下。”


舒桐在方府中照顾陈潜,曾高只隔了一天就来药局当班了。


罗敷欲言又止:“伯伯没有事吧,他让你来的?”


曾高眉头一蹙,双手抱在胸前,道:“爹把我赶过来了,说药局里事多,府里事少,他有舒桐那厮陪着就够了。”


“……看起来身体还好,伯伯心很宽。”


曾高冷笑一声,“宽什么,对那小子宽才是正经。话说回来,听说你要入太医院了?”


罗敷拉着她在房间里踱圈子,摇着她的手道:“那天晚上院子里清场,我见他受了伤便一直留着,然后他撑不住倒了,内卫就把我带回宫给他解毒。”


她一五一十地和曾高说了司严和袁行之事,曾高没有责怪她瞒着,反而想了想道:


“你一无阅历二无家世,陛下将你直接从流外提成了正五品,从城南调到了千步廊东,必然有所图。”


罗敷道:“我当然知道他居心叵测。他还有几个要求:只管做自己的职司,听从大使命令;监督生药库,辅助配药;以及他暗示的让我盯着右院判。”


“那么第一个原因,我大概能猜到。协助谋害人命是大罪,司大人却好好的当着右院判,陛下却把事外的袁大人给革职了。这说明司大人对陛下还有用,而袁大人却没用了。你觉得袁大人在太医院除了治病,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罗敷想起那日方琼在马车里说的话,就道:“制衡司严,两人不睦日久。”


曾高道:“左院判的职位高于右院判,你赚了,直接压过上峰。我们药局以后就靠你了!”


罗敷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听她道:“你说左院判已经知晓了司严提供毒.药给细作的事,陈于陛前时又被训斥了一顿,那就是陛下有意打压他,嫌他揭发太早。事实上,太医院内部的平衡早已被彻底打破了,袁行占有绝对的上风。但是司严的用处大到陛下暂时要保他,削减袁行的风头,所以剔除了左院判。”


罗敷接着道:“然后我正好就撞上来了?一个毫无背景、毫无经验的人,顶了左院判的职,多少压制了司严,却又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认同,完全孤立。但是这样的人挺多的啊,我瞧着那个为陛下施针的御医就很好,木的不行,容易控制。”


曾高坐下喝茶,闲闲道:“你以为太医院是什么地方?这么说吧,我们陈家是百年的医户,在家乡面子极大,但我爹只能混上一个侯府的良医正,离太医院尚有一段距离。那里面的人都是真正的世家子,就是再木,身后也是一个医户大族。势力盘根错节,陛下需要一个孤臣。”


“你这个理由我可以理解大半,但是……他找谁不好?”


“别忘了你从头到尾就知道司严的事,与方氏关系密切、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还有一个沾亲带故的世外高人作师父。啧啧……”曾高感慨道,“我要是陛下,我也想提拔你,眼神不好脑子又慢,所幸技术不错。”


罗敷抽了抽嘴角:“谢谢你啊。那第二个原因呢?”


曾高道:“刚说过了,你救过他的命,又是方氏最先看中的人,陛下在对方氏表明态度。方氏重视的人他也重视,你身兼两职,他很方便通过你向方氏传达信息。当然,这两点都是我猜的,你听听就罢了。”


罗敷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都记着呢。还有第三点?”


曾高悠悠地倒茶。


“第四点?第五点?”


“问题恁多。”


曾高托腮细细地打量她,眼神看得她寒毛直竖:


“女郎,他看上你了。”


“……”


药局分工如常,其实罗敷当了夫人也只是给药局供药方,只相当于多了一个普通的医师,让她到昌平门内也就是换了一个办公地点。她拎着补品去侯府探望陈潜,顺便想跟方琼说一声。方琼何尝不知道她升任左院判的事,只是每日都早出晚归,她连影子都见不到。


三日后礼部来人,送来院判的五品冠带和印信。谯平本想托人给她租套房子,但罗敷一看那靠近皇城的奇高房价,就斩钉截铁地决定住官舍。官舍在隽金坊东侧,离昌平门很近,每日去官署不用跑远路,一个月只要一两银子,还配给皂隶、供给饭食,很划得来。


妙仪知道她要住官舍的事,很热心地和父亲说了说,吏部侍郎大人就和底下的人打了声招呼,给她分了间采光好又安静的屋子,旁边住的就是上次寿宴认识的小方脉御医刘可柔。


罗敷收拾东西,忽然发现除了一屋的书和衣物,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了,心中不免怅然。


她记得初夏来到洛阳,雨水泛滥,霍乱丛生,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现在不得不牵扯到宫中朝中繁杂的事务。不过她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顾虑。


八月廿一,罗敷拎着包袱,给正房里的三皇各上了一炷香,叮嘱了每个医师一番,便坐上了往城北去的马车。


车窗外秋意渐浓,万里无云。她没来由地想起房中那架不能带走的莲花蛱蝶花罩,想着想着,就在明媚的阳光里闭上眼,渐渐地睡着了。


已是深秋时节。 楚州治连云城两百来座古寺香烟缭绕,在雨幕中如梦似幻。淅淅沥沥的秋雨里,越王府静立城东,闭门谢客。


府北抱幽轩内,一人临窗而立,书案上两杯佳茗蒸汽袅袅,显然是在等候贵客。


炷香燃了三寸时,门外通报道:“恭迎王爷。”收伞和理袍脚的响动窸窸窣窣,紧接着就是中年人威严的声音:


“大人小憩起身了么?”


守门人低头答道:“州牧大人未午休,从饭后就一直在里头候着王爷大驾。”


越王卞巨欣慰地点了点头,三个多月来,自己终于说动这个惜字如金的人俯首,心中一时轻快无比。


守卫打开门,卞巨便看到花窗后站着个宛如青松的影子,闻声转过身来时,霁月风光刹那辉映满室。


好像十年的风霜雨雪从未苛待于这个人。


卞巨赞叹道:“先生风采着实令人心折。”


那人抬袖一拂,他从善如流地入座,端起热腾腾的茶杯,笑道:


“先生考虑的如何了?本王实不愿再灰心丧意。”


那人眼如深潭,亦淡笑道:“王爷将某禁足在这抱幽轩三月,令某纵是耐性再好,也经不得王爷有所动作。”


此人正是当朝州牧南安右副都御使,前东朝少师方继。


越王抿了口茶:“这浮紫大人喝的可惯?本王命人将初夏采集的芽叶储存在冰窖里,这会儿泡出来,终是不如当时了。”


方继静静听着,道:“听闻京畿一两浮紫六两银,这南安的东西放到京城,身价便翻了两倍,真是赚钱的好法子。”


卞巨想起自己用天价雇审雨堂杀手跟到洛阳,只清除了三分之一眼线,还折了几个人,不由对着一文不减的花费生出一股恨意来。方继话中之意刺到他的痛处,他烦躁道:


“卞公,咱们两明人不说暗话,大人今日邀本王过来商谈,是同意了做本王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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